杏花如雪柳垂絲,春風蕩颺不同枝。
春風亭。
是這偌大紫雲山中,文人騷客踏春必來之處。
春風亭就是此地最佳觀景台,山坳沒有風,但有一湖泊,湖麵如鏡子一樣平靜,水麵生煙,無有一絲薄冰。
湖邊有鬆有竹,有有楊有柳,還有幾間茅草屋,但都被大雪覆蓋成斑駁的白色。
小七安坐亭中,手中捧著一杯熱茶,專注的看著山下的湖泊,身後石桌上,爐子上的小茶壺正滾動著升騰的水汽。
她已在此安靜的等了九天,心中並無一絲不耐,山下的湖泊,她也靜靜的欣賞了九天,每時每秒,都是不同風景,讓她沉醉其中。
作為公孫大娘公孫幽最後一個弟子,因故離開秀坊,浪跡江湖,後因天策府楊寧槍挑四大法王的傳說,而前往天策。
無論是向往還是崇敬,亦或是俠肝義膽,她都想幫幫那裡的將士。
或許,更是那一絲難言的情愫,還是那個人——天策府大統領,李承恩。
對小七來說,天策將士與她一樣,無論是在朝廷還是江湖上,同是遊走夾縫之中,交錯兩者之間,隻為心中大義之人。
她也願意陪他們一起走下去,南征北戰,哪怕千難萬險。
此次軍師應陸百川之言,送卷宗與牛大春,她更是沒二話,兼程尋來。或許是因李統領的原因,她也同樣以自己的方式,設置刁難考驗。
見慣了生死的她,並不在意那攪起一地混亂的牛大春死活,活也好,死也罷,都無關緊要,他又不是天策中人。
約定十日,就是十日,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忽然,湖麵起了一絲動靜,飛鳥離巢。
小七收回目光,看向山腳,那裡傳來腳步踩踏積雪的聲音,一輕一重,兩人?
……
“這位大俠,轉過這道彎,再走幾步,就能看到你要找的春風亭了!”
一農家打扮的漢子,布滿布丁的衣裳,裹得嚴嚴實實,頭頂熱氣騰騰,口中嗬氣成霜,抓著開山刀的手指凍的通紅,看得出這一路並不輕鬆。
邊上是一披著皮子的大漢,同樣從頭到腳裹得密不透風,肩扛沉重鐵棍,隻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身上隱隱散發著血腥氣與藥味。
此人從懷中掏出地圖,仔細對照了一番,點點頭,看來並未走岔,也不言語,繼續跟隨前行。
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白山碧水,寒煙升騰。放眼望,朔風凜凜雪漫漫,未是寒亭分外寒,紅衣憑欄銜倒影,疑是梅花昨夜開。
春風亭!小七!找到你了!
牛大春輕舒一口氣,衝那邊看來的紅衣女子揮揮手,轉身看向身邊緊張的漢子,甕聲甕氣道:
“大雪封山,難尋路徑,要不是兄弟你的辛苦引路,灑家還不知要在這山裡要轉幾圈?這些錢財你且拿著,回去扯幾匹布,買點吃食,給老婆孩子做身新衣裳,過個好年!”
說著隨手從懷中摸出一個錢袋子,也不細看,塞在向導手中。
“這……”向導看著鼓鼓的袋子裡露出的銀錢,怕不是有百十兩?一時不知所措,“大俠,這卻使不得,使不得……”
“給你就拿著!休要囉嗦,權當灑家在你家吃的那隻雞錢,走了!”
牛大春頭也不回,直往那春風亭大步行去。
誰能想到,那半夜砸開自己木屋柴門的凶惡大漢,竟真的未傷自己分毫,這就讓自己走了?自己都以為這趟有來無回了。
這是碰到了傳說中的俠客嗎?也罷,妻兒估計也在家提心吊膽一天多,有了這些錢財,今年可以過個肥年,往後省著點用,家裡日子也能寬裕許多。
向導看著那不知名姓的寬大背影,一時百感交集,仔細收好錢袋,鄭重行了一禮,隨即快步順著來路往家趕。
臨行前,妻兒淚眼婆娑站在門前的那一幕,還在眼前,他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
“小七姑娘,這麼巧,在這荒山野嶺都能碰到你……”
牛大春那大嗓門遠遠的傳了過來,看得出他心情極好。
小七看著風風火火行來的大漢,抿了一口杯中茶,淡淡的道:
“那麼多人竟然沒能留下你,還讓你全須全尾的出現在這裡,當真是廢物!”
“哦?小七姑娘,來者不善啊!”
“你才是來者。”
“隨你……”
牛大春聳聳肩,走進亭子,解下身上的皮裘,搭在一旁欄杆上,摘下頭上帽子,一屁股坐下,露出那平平無奇的相貌,青腫已消,隻餘大大小小淡淡的傷痕。
看到旁邊的茶壺,伸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假模假式的在鼻尖聞了一下,也不管那開水滾燙,一口飲下,閉眼長舒一口氣,讚道:
“好茶!”
小七無語的看著這廝裝模作樣,搖搖頭,不待他開口,那本冊子就落在了他手邊。
牛大春被小七的爽快意外了一下,不過他也懶得計較那麼多,拿起來,看也不看,就要往懷裡塞。
“你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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