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家的話一出，馬十五和朱氏臉都不隻是白了，完全是慘白。
不隻是因為這個，也是因為他們聽出來了，老爺子這口齒清楚中氣十足的樣子，哪裡像是馬上要沒了的人？
再活個十年都沒問題！
難道是原本人撐不住了，就想等鐵柱成親後，可能心滿意足就走了，結果被他們這一氣給氣回來了？
他們原本的打算，可是等老爺子沒了就把鐵柱趕出去，可不是老爺子在的時候分家。
就連他們現在種的地都還有一半是鐵柱和鐵柱爹分的永業田，田要是分家的話，這些都得還回去，他們的日子比現在要難過不止一點！
馬十五反應還算快的，他一轉頭，給了他媳婦兒一巴掌，大聲訓斥！
“黑心肝的娘們！淨出這些餿主意，娶了你之後，鐵柱在你這兒吃了多少虧！因著你是我媳婦兒，這些年我沒少偏向你，這會兒你居然做出這麼大的醜事來，百年之後咱們怎麼去見弟弟弟妹！”
朱氏都被這他這一巴掌打懵了，但也立刻聽出來，她男人這是打算把所有的錯都歸到她身上！
她心裡也恨，也不樂意呀，可眼前的情景又能說什麼呢？事已經鬨成這樣，要是她也跟著鬨，他們家可就啥都沒了！
馬十五一轉頭，撲通一聲給他爹跪下來：“爹！求你看在我媳婦兒這麼些年伺候你還算儘心的份上，她到底也是給我生了兒子的，能不能給她個機會，以後我肯定好好管他們娘倆，好好對鐵柱！”
方銅這會兒是真有點佩服他的厚臉皮了，這家夥能屈能伸，怪不得鐵柱他爹活著的時候都要吃這個大哥的虧，更彆說老實的鐵柱了，這可真是個狠人！
不過馬老爺子這麼多年能護住鐵柱，也不是輕易能被忽悠的，根本不接大兒子這話茬，剛好這個時候到村長家去請人的狗蛋兒回來了。
村長隻聽說這邊出事兒了，過來後一看著這麼多人都在院子裡，也有點兒整不清現在的情形。
當著村長的麵，馬老爺子歎了口氣：“我自個老了，怕以後來不及，今天請您過來，就是想把這個家分了，村長您來給做個見證吧！”
馬十五喊了一聲“爹”，老爺子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說：“家裡的東西，除了房子給老大家，糧食和銀錢分成三份。我一份，我們家老大一份，我孫子鐵柱一份。”
不是他偏心老大，隻是房子給大房，村裡多少年都是這麼傳的。
馬十五再不是東西，也是他兒子，馬老爺子還是念著那點血脈，這房子，算是給他留的麵子。
“鐵柱他爹和他的永業田，如今鐵柱也大了，能自個兒種了，不用老大幫忙管，該是他的還是他的。”
“我的那份田，還算我的，也不用麻煩老大給種。“
聽到這裡馬十五跪不住了，剛想說什麼，被老爺子瞪了他一眼。
他到嘴邊兒的話咽了回去，改了口：“爹，我畢竟是家裡有老大，你現在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我來給您養老吧。”
這個時候說這個話吃相就有點難看了，在場的人誰看不出來，他圖的就是老爺子那一份。
他確實也是這麼想的，彆管老爺子是不是又見精神了，但這麼大歲數，要走是早晚的事兒，等他爹沒了，那他爹的這些不還是歸他嗎？
中風都下不了地了，人還能活多久？
他的算盤打的好，也要看鐵柱同不同意。
“不行，我不同意，我爺必須跟我過，他如今確實隻有一個兒子，但他可不是隻有一個孫子。”
鐵柱這話說的硬氣，村長都多瞅了他兩眼。
馬十五再怎麼想，可馬老爺子不同意也白搭：“我不想跟老大過，前陣子在家，一整日的沒有人管我，你們全家上下伺候我都不儘心，我要跟著鐵柱，我還想多活幾年。”
這話說的就殺人誅心了，就差指著他大兒子的鼻子說他沒安好心，指望他死了。
況且馬老爺子就是想把自己那份留給鐵柱，否則也不會把家產分成三份。
馬十五這下可給氣壞了，開始大聲哭訴：“爹，你未免也太偏心了，以前偏心弟弟，現在偏心侄子，既然要分家，那按照規矩，七成要給長子，你要這樣我憑啥分家！”
老爺子沒搭理他：“我還沒死呢，家裡的事我還能做主！”
馬十五忍不住又道：“那爹，鐵柱是孫子，我兒子也是你的孫子，再怎麼樣，這也不應該是分成三份，而是分成四份吧？”
老爺子隻是身體不好，又不是糊塗了：“鐵柱的爹沒了，他爹沒了嗎？他想要家產，那也是跟你要，我這個當爺爺的，已經養了他爹，也不指望他孝順我，要多少是多？”
“你們要是再不同意，大不了你去衙門告我去！”
兒子去衙門中告他爹，不管啥事兒，馬十五都得讓人給罵死。
到底是護了鐵柱這麼些年的，馬老爺子很強勢，這些事就算這麼定下來，村長也沒有開口勸，這清官難斷家務事兒。
有啥不情不願的，他們自己解決，他才不跟著摻和呢。
方銅是真佩服這老爺子，有魄力，借著馬來富這件醜事兒，快刀斬亂麻，幫他兄弟把這些關係都斷了。這件事還真就隻能一家之主的老爺子在乾，今天也是最好的時候。
馬老爺子以前一直沒分家，一是覺得鐵柱還沒長大也沒成親，二是舍不得大兒子一家，如今可是真失望了，他們平日裡再怎麼欺負鐵柱，也不該拿這麼大的事算計人。
在村長的見證下，他們簽了文書。
馬十五自然是不情不願，但他今天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確定事兒辦完了，馬老爺子鬆了口氣，眼見著人沒了不少精神。
“我累了，方銅，你們幾個受累，幫我把那些個臟東西都攆走，這不是他們家，也不是咱們家，彆讓這幫人霍霍了人家家裡。”
方銅讓二娃的弟弟把老爺子送回去，另一頭那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女人，不知道啥時候又扭打到一起了。
崔萍萍的衣裳都讓黃氏快給撕爛了，屬實是有點兒見不得人。
哥幾個滿臉的沒眼看，把她們都趕了出去，朱氏扶著他兒子一臉的心疼，一想到這家怎麼分的，甚至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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