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是我對咱弟不近人情,稍微給點笑臉,日子就天崩地裂了。咱爹對他是傷透了心,父子二人這性子怎麼差距十萬八千裡呢?爹跟黃玉民攤過牌,準備要送他去日本留學,但他是死鴨子不上道,爹還和他許諾不出國也行,好生和先生學學四書五經這些學問,至少家敗了有學問可以當個教書先生,還有就是給叔輩大爺黃金仙當徒弟,學幾年中醫當個醫生也行,爹知道他愛女人,還許諾隻要他好生學習,給他取妾什麼童養媳之類的。這都是命啊!彆跟老天爺鬥了,這不現在輪到我下決心了,咱們不能猶豫了,咱們快刀斬亂麻,處理房子和地,這這都是身外之物,爹的老話熊掌和魚不能全要了,現在想一想是這個理,這下他倒得意了,真是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依,怪不得爹常常嘮叨人生三起三落,就是劉邦曹孟德長了前後眼,也沒辦法保子孫的命啊。咱們算啥,都是小人物,玉民理不理解我不管了,天底下哪裡有對弟弟狠心的姐姐呢!”
“妹妹,把房子都處理了,你去哪裡住?”
“姐姐,我早就想好了,去山裡,深山老林裡,你妹夫去燒炭燒磚都行,靠山吃山,離開鴨綠江邊,還是靠山吃山更牢靠,這縣城裡我不想待了,爹說可以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人挪活樹挪死,我是要強的女人也要麵子,這裡我無法麵對了,更不想待了。”
“山裡,到哪個山裡,是去白頭山嗎?”
“姐,你非得給自己弄個小腳,以前我和爹去山裡收山貨和批貨的時候,見過真正的大山大河,咱這隻有鴨綠江,是,鴨綠江有各種魚,但生活不能隻吃魚吧,還得掙錢啊,山裡的東西隻要勤勞點,局勢穩了,買賣山貨還有皮貨就夠了。”
姐姐玉佩又糊塗了,玉環的心思憑他的智慧是無法參透的,一邊急急忙忙又賣房賣地的,一邊又琢磨跑山裡,燒炭燒磚做山貨和皮貨皮草生意了。她太矛盾了,一會兒又分家散財的,一會兒又打起了山裡買賣的主意。玉環是爹黃金山掌上明珠,爹怕他太過於花木蘭,所以呢,特意想到玉環四大美人兒的光環,可無論如何,玉環的性格像假小子,膽子大心又夠細膩,再生意買賣上是黃金山的好幫手,上陣父子兵,家裡是陰盛陽衰,玉民如果是女孩子就好了,玉環是男孩子就好了,這是黃金山自我的偷梁換柱。老天爺永遠喜歡捉弄人,世事更是無常,人生沒有完美的。玉環要把黃玉民從金錢的地獄陷阱中拉出來,幫黃玉民還清一切風流債。還好,隻是黃玉民逛窯子戲樓婊子們的肉錢。這青樓啊!到處都是風花雪月之地,是鄉紳老爺們玩樂的天堂。但是弟弟黃玉民不會理解姐姐的心意的,姐姐是個守財奴,鐵公雞,比爹還要愛錢如命。黃玉民腦子裡是想不出來的,但姐姐和黃世仁有一拚的,他黃玉民就是姐姐手底下的長工,佃戶。她成不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黃玉民從來就沒想過逛窯子和婊子戲子的搞在一起的錯誤。她們是苦命人,黃玉敏也算是個被家裡放棄的柳永式人物。彆看黃玉民不學無術,不思進取,但是一位合格的戲癡,偶爾也能串串戲,演演醜角,過過戲癮,也會拉幾曲二胡,隻要是下九流的行當,他都涉獵涉獵。
張思睿在玉佩心裡是高高在上的大才子。但在玉環心目中,什麼顏回子思,孔孟之類的跟他都不沾邊兒,就一窮的叮當的白丁。顏回在陋巷,不改其誌,那是顏回。黃玉環一直想不明白,姐姐中了什麼迷魂藥,竟然被他迷住了。他已經犧牲了自我,不能再讓姐姐低三下四找一大老粗,隻配乾活的長工‘老張’,他對姐姐的婚姻可負責了,去張思睿的茅草黃泥屋看了許多次,為秋風所破歌,那是詩聖杜甫,他是個新文化運動的onster。太神奇了,天底下還有這樣奇葩的存在,都能看懂繁體四書五經了,竟然不會書寫,誰相信啊。和一輩子沒娶過妻的二叔老光棍一起生活,太窮酸了。在姐姐看來,玉環待人接物太勢利眼了,但妹妹越發高調張揚起來,怎麼姐姐這金蓮也得找個老爺式的士紳人物,再或者找一個有文化有體麵的大儒。他和爹儘吃文化缺失的虧,沒有文化就進不了上流的圈子,這也是事業遇到瓶頸的緣由。放飛自我風流倜儻的黃玉民也比張思睿有氣度和氣質,雖說過於風流和窯姐婊子戲子們勾搭成癮,但還算風度翩翩的一公子哥啊!
到現在,黃玉環終於明白,窮酸是張思睿最大的優勢了。“姐姐,我想愛情是不講道理的,你想嫁給他就嫁吧。現在流行貧下中農翻身,成了主人,工人階級才是最偉大和光榮的。所以啊,雖說我和你妹夫是講道理的,但我知道那不是愛情,不講道理才是愛情,管什麼愛情不愛情的。我和你妹夫一起到山裡當一名工人。”
“妹妹,在這裡不能當工人嗎?”
“姐姐,人家大城市的知識分子都往山裡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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