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雙目渙散,機械的回答,“沒有下毒。”
“沒有?那他身上的蠱毒從何而來?”
“哀家不知”
蘇月見擰眉,又聽太後答道,“他是怪物,他身體裡有邪祟。”
邪祟?不應該是蠱毒嗎?
她不知道蕭珩身體裡的是蠱毒,以為是邪祟?
“他四歲生辰,你為何去看了他?那碗麵裡放的是什麼?誰給你的?”
太後似是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眼睛突然震顫了起來,“生辰麵驅邪惡鬼!他是惡鬼!哀家要給他驅邪!”
蘇月見眉頭緊蹙,“誰告訴你他身體裡有邪祟?”
“無人告知,他生來不詳,他是個吃人的惡鬼,他克死先皇!還殺了哀家的佩兒!!”
似是想到了十分痛苦的事,她呼吸變得異常急促,蘇月見急忙停下了搖鈴,走到外殿用銀簪攪了攪藥粉,又回到了太後跟前。
竹秋等人隻覺時間似乎過的格外快,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蘇月見便已經施完針了。
看著安然入睡的太後,竹秋眉眼舒展開來,悄聲道,“太後娘娘受頭風折磨,近來都不得安眠,郡主果然妙手。”
蘇月見頷首,“太後恐還要睡上一陣,府上還有哥哥要照料,我先回去了。”
竹秋福身謝禮,讓宮人領著蘇月見出去。
蘇月見跟著宮人往外走著,垂眸沉思著。
太後中攝魂香太深,從蕭珩出生開始便有了頭疼之症,也就是說在蕭珩出生後便中了攝魂。
她如今的身子太弱,已然無力回天,就算她用儘全力,也隻能保她不過半年的時間。
如此孱弱的身體,不能再受第二次攝魂之術了,可她今日得到的消息實在有限。
而且從太後說的話來看,她並不知蕭珩中蠱一事,反而卻認為蕭珩是中了邪祟,簡直是荒謬。
蘇月見昏迷的那些時日,不止看到了她死後的事,還看到了蕭珩兒時的一些片段,應該是蕭珩的回憶。
她緩步走在宮道上,回想起前世蕭珩發病那日。
那天是他四歲的生辰,寒冬臘月,空蕩蕩的寢殿內沒有炭火,比外麵還要冷上幾分,小小的人兒的縮在角落裡,穿著單薄的衣衫瑟瑟發抖。
身上更是布滿了新舊交加的傷痕,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乾裂起皮的嘴唇凍得發紫,微微顫抖著,隻有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依舊清澈明亮。
他緊緊盯著眼前的熱騰騰的麵,咽了咽口水,抬頭看向眼前衣衫華麗的女子,小心翼翼的開口。
“真的是給珩兒的?”
太後眼底劃過一絲心疼,但很快又被厭惡取代,“當然,今日是你生辰,母後特意讓人給你做的,過生辰都是要吃長壽麵的,這樣才能活的長長久久。”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迫不及待的端起麵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見他吃的滿臉都是,太後頓了頓,猶豫半晌緩緩蹲下身。
眼前出現一乾淨的錦帕,他頓時愣住,見他呆住,太後拿著錦帕輕輕給他擦拭著嘴角。
他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貌美溫柔的人,今日的母後對他格外不同,不止親自來看他,還給他做了長壽麵。
低頭看著手裡吃的乾淨鋥亮的麵碗,眨了眨眼,生辰,原來過生辰就可以見到母後,還可以吃到熱飯。
默了半晌,他抬起頭輕聲問道,“珩兒可以每日都過生辰嗎?”
太後怔了下,臉上的溫柔不見,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望著遠去的一行人,他眼裡的光漸漸暗淡下來。
他不知道為何同樣都是母後所生,自己隻能在這破亂的冷殿裡,而皇兄和皇姐卻可以住漂亮的大宮殿,吃的溫飽,穿的華麗。
他不知道為何母後自他出生後就不肯見他。
他不知道為什麼宮人們明明嘴上喊著他是主子,卻要不停地毆打他。
“小主子,今日是您的生辰,老奴從禦膳房領了兩個壽桃,說是脆甜呢,您快嘗嘗。”
香甜的汁水在嘴中溢開,眼裡的光重新亮了起來,“真甜!艾嬤嬤,你也吃。”
“這怎麼行呢,您是主子,再說這幾天的飯都餿的沒法吃,您老餓著肚子可不行,這些都是您的。”
他忽的咧嘴笑開了,“我不餓,方才母後來看我了,還給我做了長壽麵。”
“嬤嬤,母後說我吃了長壽麵,要活的長長久久呢!”
那時的他還太小,沒有注意到嬤嬤驚變的臉,看著手裡的兩個壽桃,一心隻期待著明年的生辰,可以再次見到母後,再吃到長壽麵。
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心中似是有一團無法熄滅的火,隻有耳邊不斷傳來各種尖叫嘶喊聲
大雪被鮮血浸染,那團火從白天燒到黑夜,他獨自一人坐在漆黑的殿中,鮮血濺到他的臉上,染透了他的衣衫。
清澈的眼裡滿是猩紅的殺戮欲望,似是暗夜中蟄伏的狼,可細看過去,那雙眼卻早已盈滿淚水,通紅的眸底顫動的是無助,驚慌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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