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屋子裡霎時安靜下來,像是陷入空寂的密林,空氣被一寸寸壓縮。
光影將他的身影拉長,無形的壓迫感排山倒海般襲來。
麵前的人半張臉沐浴在陽光下,半張臉陷入陰影中,顯得光怪陸離。
他唇角的笑意緩緩壓下,寶石般的晶藍色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
格雷文盯著他,那雙紺藍色的眼睛閃著幽深暗沉的光,眼底似笑非笑,將槍一收插進褲兜盤腿坐下。
“說說看,你又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蘇萊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聳聳肩,“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在島上的種種作為都是漏洞百出嗎?”
“知道秦書的臥室,知道那些藥劑藏在那裡,並且對島上所有的通道都了如指掌,所以你要麼是研發人員,要麼是當年一起逃出去的實驗體,所以呢……我費了點心思查了你的事情,果然,出現了紕漏。”
“那位布蘭多爾家族真正的繼承人應當已經在當年那場海難中喪身了,而你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頂替他的身份。”
“你說,要是我將這些資料交給布蘭多爾公爵,他會怎麼做?你猜他會不會認為是你殺了他的孩子,追你追到天涯海角?”
蘇萊雙手環胸,嘴角噙著自信的笑,“那麼現在,我們能好好交易了嗎?”
紅發少年沒有立刻說話,他懶洋洋地靠著透明的屏障,小型槍支在指尖來回翻轉,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半晌,他唇角輕扯,徐徐笑出聲,眸色分明的瞳仁盯著她,“你調查我?”
“彼此彼此。”
蘇萊臉不紅心不痛,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你不是一樣,調查我嗎?”
空氣靜了幾秒後,格雷文的聲音重新響起,不過褪去往日少年稚氣變得低沉溫雅,猶如馬提尼酒般香醇濃鬱,令人迷醉。
“蘇萊,你還真是和幾十年前的一樣的讓人愛恨交織啊。”
麵前的人發出類似的感慨,緊接著蘇萊愕然地發現他身上的偽裝正在一點點儘數褪去。
身形緩緩抻長,肩寬拉長,青碧色的瞳孔一寸寸暗了下去被幽藍色的瞳仁覆蓋,垂在腰際的火狐色紅發被薰衣草般明亮的紫色覆蓋,微微揚起宛如浮動的紫色海藻。
最顯著的是,他的左眼角赫然綴著一顆淚痣,笑時眼尾微勾,平添幾分妖冶奪目。
總覺得這張臉有點熟悉。
如果說蒲易的美是清新而溫柔的,那麼麵前的人則帶著一股雌雄難辨的美麗與妖冶,仿佛是一朵罌粟,散發著令人迷醉的香氣。
而比他攻擊性的麵貌更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他身上極具壓迫力的氣息,僅僅隻是站在那裡卻猶如泰山壓頂。
明明是極具危險性的人物,偏偏人們極易被那張極具欺騙性的溫雅臉蛋給迷住,簡直就是個隨時隨地散發魅力的花孔雀。
“真是好久沒用過自己的身體了。”
他發出一聲喟歎,“不過還是年輕的身體好啊。”
餘光瞥見慢吞吞從地板上起來的身影,紫發的青年十分紳士地朝她伸出手。
蘇萊頓了幾秒,沒伸手,自覺地選擇離這個危險的男人遠點。
然而對方眉梢輕挑,不依不饒地靠過來,一把拽住她的手,另一隻手則挑起了她的下巴,曖昧的呼吸淺淺印在她臉上。
“喂,格雷文,你放……”
意識到麵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格雷文,蘇萊說話的聲音霎時頓住。
紫發的青年好整以暇地欣賞了一會她惱羞成怒的表情,語氣輕慢開口:“你要是想喊這個名字倒也沒關係,因為我畢竟還得以那個身份和你相處很長一段時間呢。”
“薩摩也不是你的真名?”蘇萊問。
麵前的危險男人狀似思考了一陣,突然道:“本來作為實驗體隻有編碼沒有名字的……讓我想想啊,編碼我也不太記得了,名字的話,我給自己取了個,不過我也有點不太記得。”
他聳聳肩“算了,你就喊我這個名字吧,格雷文這個名字我也挺喜歡的。”
“那麼……”蘇萊垂下眼眸,麵前的人頂著這麼一副陌生的臉,她也實在喊不出原先的名字,於是換了個稱呼,“閣下待在我身邊,是想要什麼?”
“之前我不是已經說的足夠清楚了嗎?難得碰見這麼有趣的事情,我倒想看看你接下來還會給我帶來什麼驚喜。”
“我不是三歲小孩,閣下不用用這樣的話搪塞我,您實力這麼強,我在你眼中不過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沒必要待在我身邊做個普普通通的軍校生吧。”
蘇萊神色平靜地看著他,“你待在我身邊,要麼是想從我這裡獲得什麼,要麼是想通過我知道什麼其他的事情,是我,還是格裡菲斯家族,甚至說是……阿米爾聯邦?”
格雷文垂眸,定睛望著她那雙黛紫色的眼睛,靜了幾秒笑吟吟道:“小姑娘還挺聰明的。”
“我的確想知道一件事情,不過你上麵都猜錯了,準確來說我是想知道你和黎光與奧蘭帝國一百多年前的那場滅世變故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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