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題都快討論到邊界去了。
“話說,你們難道沒有發現蘇萊和以前沒什麼變化嗎?”試探性的語言突兀般傳來,話音剛落,房間裡的聲音很快便弱了下去,最後完全歸於安靜。
良久,其他遲疑的聲音也此起彼伏,“其實我也覺得蘇萊好像和彆人不一樣,彆人都有生老病死,但她好像一直都是那個樣子誒。明明都過去了幾十年,但她看起來還是和我們剛見麵時一樣。”
“對啊,這不是很奇怪嗎?”
“害,這有什麼奇怪的,你們就是想太多了,這世界上無奇不有,可能有些人就是長得比較年輕吧。”
“對啊,網上不是有個詞叫凍齡嗎。”
“也是,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七嘴八舌的討論聲從四麵八方射來,顯然對於剛才的人說的那一切並不放在心上,然而隻有一個人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對的。
陳珂盤腿坐在床上,盯著手中的書,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他突然想起他和蘇萊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那時她還不到十歲,穿著一身粉色的公主泡泡裙,和帝國邊陲簡陋普通的居民樓格格不入。
黎叔把她接回來時,鄰居們還以為她黎叔在外麵背著他們生了個女兒,後來才知道他們並不是親屬關係。黎叔當時還笑話說她是自己從垃圾桶裡撿回來。當時大家都隻當是戲言,畢竟在普通人家家中,用這種話嚇唬小孩子並不在少數。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才終於知道她是個被父母拋棄的孤兒,於是鄰居們頓時都對這個女孩同情不少,平日裡也對她多有關照。
他們家雖然不算富裕家庭,但至少雙親健在,小康之家。
他經常看見她一個人站在他們家陽台上發呆,像是個精致而毫無生機的布娃娃。
所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所以他早就已經告彆了和院裡其他孩子湊到一起玩泥巴的時代,經常一個人坐在窗邊看書,有時候偷偷摸摸地往樓上的方向瞟,又默默低下了頭。
直到有一天,一個小小腦袋從窗戶外麵探了出來。
“你在看什麼啊?”
女孩子用兩條胳膊奮力支撐起自己全身的重量,雙臂屈起架在陽台上,眼睛宛如漂亮的紫水晶,晶瑩剔透,聲音脆生生的,像是一碰就碎的玻璃。
陳珂嚇了一跳,見是她沒說話,隻是默默抬起手中的書本將上麵的字露給她看。
那時,蘇萊已經十歲了。
也是從那時起,他們開始玩在一起,蘇萊經常從樓上跑下來找他玩,隻有這個時候她不再像個毫無生機的布偶,突然多了人的情感與生氣。有時候在他家玩得晚了,黎叔會來接她,她一蹦一跳地跟在黎光身旁,整個樓梯間都洋溢著女孩歡快的聲音,
他覺得,就這樣子一直生活下去,也挺好的。
然而,好景不長。她十六歲時,帝國第一公爵府,格裡菲斯家的人突然出現在小區內,以她是公爵府的滄海遺珠將人接了回去。
聽說她離開那天,黎叔還沒有回來。
自那以後,小區裡的人再也沒見過她。
沒過一年,奧蘭帝國戰敗,簽訂了屈辱的貢品條例,而她就是送過去的貢品之一。
再之後,她劫獄,失蹤,再失憶,等他們再相見時,居然已經是幾十年之後的事情了。
雖然知道星際間人的壽命很高,幾十年的光陰並不會改變多少,但在斯卡蘭因與蘇萊重逢時,她的容貌還和他十六歲兩人分彆時一模一樣。
不是簡單的凍齡,僅僅隻是物理意義上的從來沒變過,歲月在她臉上唯一做出的改變就是那雙眼睛。
從曾經的明亮澄澈蛻變成現在的深邃淡漠,臉上雖然笑著,但笑意從來不達眼底。
沒有人知道她這些年經曆了什麼,或許隻有她自己知道,或許還有一個人知道,不過那個人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蘇萊她不是正常人。
他一直都知道。
從和安德爾他們一起去阿米爾聯邦救蘇萊那次看到她身上出現的那道金色屏障時,他就知道,蘇萊她不是格裡菲斯家的人。
「金色的傳說」。
那是皇室的傳承。
加上他曾經就發現黎光的身份不同尋常,加上之前爆出來他的真實身份是帝國研究所的人,所以他知道,蘇萊或許真的和奧蘭帝國皇室存在密不可分的關係。
其他人的話題早已經扯到了其他地方,隻留下唯一知道些許真相的幾人仍然憂心忡忡。
——
格裡菲斯府。
巨大的莊園坐落在中央星森林邊陲,明月當空,樹木蒼翠,滿庭的藍白色薔薇開遍田野,在濃濃夜色的襯托下明暗交疊,折射出深邃神秘的光。
一道身影出現在走廊的儘頭,月色將他的身影拉長,穿過高聳的拱形門直直延伸到薔薇花叢中。
安靜的走廊突然傳出叮咚一聲脆響,安德爾低頭打開自己的個人終端,赫然是一封軍事高級機密文件,開頭鐫刻著一隻碩大猙獰的獅頭。
隨意掃了幾眼,他就關了個人終端。儘管仍然是麵無表情的模樣,但唇角微揚的弧度還是泄露了他心底的喜悅。
他加快腳步往二樓走去,準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父親大人,然而還沒等他靠近,便聽見走廊儘頭傳來激烈的爭執聲。窗外的樹影映在月色中,整條走廊被奶白色的月光籠罩,地上的影子陷進光怪陸離的光影中。
聽見從儘頭傳出的熟悉聲響,他腳步微頓,斂了氣息不動聲色地靠近。
一牆之隔。
透過門縫,可以看見屋內站著兩道身影,月光順著深入屋頂的落地窗傾瀉而下,落在麵對麵站立的兩道黑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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