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岑寂無邊,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暗流湧動。月色搪在奶白的霧氣,煙氣在黑夜中緩緩流淌,路過盈滿燭火的房屋,寂靜無人的街道,造訪莊嚴肅穆的金色高塔。
高聳筆直的金塔直入雲霄,長廊寬闊,無聲的黑夜籠罩住整個城堡,小飛蟲尾尖漾著一點熒光,搖搖晃晃地飛進城堡,似乎觸碰到什麼開關,螢火一滅,化作煙灰散入風中。
低沉壓抑的咳嗽聲從虛掩的房內傳出,黑色絲絨的長被垂落乾淨的地板,米黃色的帷幔輕揚,靠坐在床頭的佝僂身體若隱若現。昏黃的燭火勾勒出窗邊站立的幾道身影。
“我的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
沙啞的聲音從床上傳來,鉑金色的短碎發耷拉在耳際,隱約露出蒼白如紙的俊朗麵容,他扭頭看向候在一旁的兩人,唇角露出極淡的弧度,“皇儲還太年輕,帝國的未來就要靠你們了。”
“陛下,您一定會好起來的。”塞多利斯不忍道。
坐在船上的人赫然就是奧蘭帝國的皇帝陛下,奧丁大帝。曾經帶領奧蘭帝國走出陰霾的傳奇人物,此刻卻像位垂暮的老者,靜靜等待夜幕到來。
他微微一笑,依稀可以瞧見往昔神采奕奕俊朗非凡的容貌,搖頭作罷,“不用說這些安慰的話,我自己的身體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人固有一死,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隻是遺憾未能在我離開之前見證奧蘭帝國重回往昔的榮光。”
燭火在那雙灰紫色的眼眶中跳躍搖曳,閃爍著璀璨的光澤,年邁的帝王微微眯起眼,仿佛回憶起那些被歲月塵封的久遠時光,眼底露出深深的懷念。
塞多利斯與基恩無聲對視一眼,一時間屋內誰都沒有說話。
“最近特賽斯有什麼動靜?”他神情冷肅淡漠,金發遮掩下的雙眸依舊無比銳利。即便是病弱膏肓的獸之王,蜷起龐大的身軀舔舐傷口,身上鋪天蓋地的王者氣場仍然令人無法忽視。
基恩上前一步,右手抵胸恭敬回答“最近海爾家族的人頻繁與內政廳的人聯係,秩序廳的人暗地裡換了一批。不過我們的人一直在密切關注他們的動向,一有異常迅速拿下。”
“嗯。”
裡奧微眯眼,“人老了,就容易犯錯,有些錯可以彌補,有些錯卻必須要付出鮮血乃至生命的代價。”
他眼底迸射出冰寒的暗芒,不怒反笑道“他們還真是當我阿迦索皇族都是綿軟的綿羊。帝國的威嚴與榮耀不允許任何人踐踏,一旦有異常格殺勿論。”
“陛下請放心,格裡菲斯不會讓他們的狼子野心得逞。”銀發的男人語氣波瀾不驚,能讓他如此恭敬的人也就隻有麵前的帝王。
基恩連忙補了句:“布蘭多爾也隻效忠皇室。”
裡奧欣慰地笑望著他們,“你們是皇室最鋒利的刀。”
他似乎有些疲憊,淡淡應了聲身姿愜意地靠坐在床頭,目光朝塞多利斯看去,說道:“我聽說那個孩子找到了?”
神色間隱約帶上了一絲不可察覺的激動。
銀發男人沉默數秒才頷首道:“是的,萊拉殿下的孩子已經找到了,不過......”
“不過什麼?”裡奧微微一笑,在聊起這個話題時,眉宇間的死氣都少了不少,了然道,“她不願意回來是嗎?”
“她自己的意願並不重要,作為帝國皇室的子民,隻要帝國需要,每個人都應當為帝國獻出一切,包括生命。”塞多利斯忽略基恩望來的愕然目光,左手撫胸,表情虔誠地向麵前地人低下高傲的頭顱。
“不要那麼嚴厲,格裡菲斯,她還是個孩子。”
裡奧啞然失笑,眼底流瀉出戲謔的神色,“不過你的性子還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樣,一點沒變啊......”
他眯起眼,眼底閃過一絲深深的懷念,“真不愧是姐姐的孩子,果然和她一樣向往無拘無束......”
話音戛然而止,轉而被劇烈的咳嗽聲覆蓋。
尚且處於壯年的帝王像個垂暮的老者一般佝僂著身軀,肺部傳出的動靜像絲線般無聲牽扯住身體其他脆弱的器官,痛不欲生,幾乎令他無法呼吸。多年來的憂思與殫精竭慮已經完全透支了他本該年輕的身體。
他將咳血的手帕攥緊,彆眼避開兩人擔憂的神色,氣若遊絲地躺靠在床頭,聲音低啞,“可以讓我見見她嗎……”
“……見見......姐姐拚死也要護住的那個孩子?”
萬萬人之上的帝王說著,聲音甚至透露出一絲哀求,聲音在偌大的房間裡來回震動傳響。
片刻後,侍者將沉重的大門緩緩掩上,直到看不見屋內的一切時,屋外的兩人才收回視線,順著筆直的長廊離開。
“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沒想到這麼多年你藏得夠深,居然堂而皇之地將那個孩子放在明麵上,還將人送到阿米爾聯邦,就不怕人真的死在那裡?”基恩揚眉,看向塞多利斯。
經過剛才在屋內的那番對話,基恩這會還有什麼不知道的。比起萊拉殿下的孩子就是蘇萊這件事情,更讓他驚訝的是塞多利斯這些年來的一係列操作,無一不是將人往刀尖上送,一個不小心就真把人送走了。
“身為萊拉的孩子,如果連這點困難都扛不過,也沒資格做她的孩子。”塞多利斯的表情一如他說的話一般冰冷無情。
還真是個瘋子。
基恩唇角抽動,挖苦道:“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冷血無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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