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奧蘭帝國皇宮。
“陛下在裡麵等你。”
塞多利斯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蘇萊抬頭，注視著麵前緩緩敞開的大門，狹窄的視野隻能看見金色的大門上繁複精致的古典花紋，莊嚴肅穆的氣息撲麵而來。
她抬腳走近，一步步地偏離剛才站立的地方，就像偏離一個對自己來說再也遙不可及的夢，從而走向遙遠的彼方。
屋內光線昏暗，隻有床頭點著一盞明燈，微弱的淡藍色光芒化作暗夜中閃爍的螢火。
微弱清淺的呼吸掩在帷幔後，安靜到她隻能聽見自己不由自主放輕的腳步聲，還沒等她靠近那團被光暈籠罩著的床頭，虛弱蒼老的聲音從帷幔後傳出。
“是誰?”
蘇萊腳步一頓，沒有吭聲。
隻聽沙啞的聲音繼續傳來，“孩子，是你來了嗎？”
“……陛下，是我。”
良久，她才吭聲，身形已經在床邊停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床上傳來，緊接著一隻蒼白的手掀起帷幔一角，望見了站在外麵的人。
隨著帷幔揚起，分彆了一個世紀的兩人也終於第一次看清了彼此的臉，當裡奧看見那道站在床邊的身影時，原本暗淡失色的眼眸緩緩亮了起來，像是破曉時分露白的天空。
“你和你母親長得真像啊……”
裡奧微眯著眼，眼底流瀉出懷念，輕聲感慨道“沒想到在我行將就木之前還能見到姐姐的孩子。”
蘇萊怔怔望著麵前笑容蒼涼的老者，一時失語。
麵前的人和母親一樣的金發紫眸，然而明明不過兩百歲正值青壯的年華卻形銷骨立得仿佛出垂暮的老者，病痛以及幾十年的殫精竭慮已經透支了他的全部生機，如今就像一副套著人皮的骨架。
“是不是就也覺得現在的我已經蒼老到讓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裡奧靠著床頭，衝他微微一笑，暖黃的燈光將為他的臉鍍上一柔和的金色，恐怖的感覺褪去了不少。
“並沒有……”
“不用哄我，我自己什麼樣子我自己很清楚。”
蘇萊張張口，還想說什麼，對方已經溫和地打斷他，偏頭看向床邊放著的椅子，“坐吧，我已經好久沒有和人這麼平靜的聊天說話了……”
話音未落，就被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他雙手捂著唇，蒼白的臉龐也因此染上一抹異樣的紅色。
蘇萊緊張地站起身，然而還沒等她起來，裡奧已經抬手讓她坐下，臉上的紅潤漸漸褪去，啞著嗓子道“老毛病了，沒關係。”
似乎看出她神情間的局促與緊張，裡奧寬慰一笑，“不用緊張，說起來，我也是你舅舅，當初你還尚在繈褓中時我還抱過你呢。那時的你軟軟的，小小一個，很可愛呢。”
沒想到麵前尊貴威嚴的皇帝陛下也會像個尋常人樣說些稀疏平常的話，蘇萊心中的焦慮淡了不少，唇角彎起淡淡的弧度。
“當時的你大概還這麼大，很粘人，天天要人抱，姐姐沒有時間，所以我就背著你從東跑到西......”
“那時你很喜歡揪人頭發，我的頭發都被人揪走了不少呢，我甚至懷疑自己現在發量這麼稀疏說不定是因為被你以前揪掉了不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