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跟謝奕已經看過無數次日落。
從桑寧記事起她就跟謝奕認識了,那會兒她父親的生意還沒做到現在這麼大,是上趕著巴結謝家的一個小商人。
她小時候就是個喜歡交朋友的性子,見到誰都不怯場,喜歡誰就要去結交。
年紀小那會兒她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她就覺得謝家那個哥哥長得好看,她可愛纏著謝奕一起玩了。
謝奕那會兒脾氣就不怎麼好。
他聰明,長得好,家世也好,周圍不知道有多少想巴結他的人,他一視同仁地厭惡他們,並且當所有人都是他的奴仆。
現在想想,桑寧都覺得謝奕如果生在古代,他就是活脫脫一個殘暴不仁,性情陰晴不定的暴君。
但謝奕對她還挺好的。
彆人送他什麼東西,他都會直接給她。
初中那會兒她跟他上同一所中學,他上初三,桑寧上初一,入學當天謝奕就讓他家司機去桑家接她,將她送到了學校。
那是一所有名的貴族學校,學校裡麵階級分明,當時的桑家其實有些夠不到那所中學的門檻。
桑寧能進去實在花了桑耀輝不少心思。
如果不是入學當天謝奕就介入到了桑寧生活之中,她或許會被大部分人孤立。
那一年她跟謝奕上下學都一起,看過不知道多少日出日落。
後來謝奕升上高中他們上下學的時間就不一樣了,她就沒再跟謝奕一起上下學。
今天的落日跟初中那年的落日其實沒什麼不一樣。
太陽還是那年那個太陽,她身邊的人也還是當年那個人。
桑寧穿著剛買的平底鞋走在謝奕身邊,謝奕手裡提著脫下來的高跟鞋。
兩個人並肩走在異國他鄉的街道上,卻因為彼此的存在而心情寧靜平穩。
桑寧想,她其實真的沒辦法心安理得地看著謝奕發瘋,就算不考慮她喜不喜歡謝奕,也要念著謝家這些年對桑家的提攜與幫助。
謝奕未來縱有千般萬般不好,可那些都是還未發生的事情,她沒辦法眼睜睜因為沒發生的事情棄謝奕於不顧。
而謝奕在此刻想,如果他早一點察覺到桑寧對他有多重要就好了。
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牽桑寧的手,跟她一起逛街約會,她身邊的位置就會名正言順地成為他的。
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麼想的,跟腦抽了一樣。
謝奕歎了口氣。
桑寧看他,“你乾嘛歎氣?”
謝奕說,“突然想想我三十八歲才能結婚,就挺愁。”
“啊?”
“肯定會被崔子赫他們笑話死。”謝奕又歎氣。
桑寧說:“那你早點結婚不就不會被笑話了嗎,明年就結,崔子赫肯定沒你早。”
謝奕看她:“明年結?那你肯點頭嗎?”
桑寧一愣。
謝奕失笑,“乾什麼?你還想讓我跟彆人結?你想得美。”
桑寧好一陣失語。
“寧寧,咱們說好了十年的,你追我十年,我追你十年。”謝奕說,“你可不能反悔。”
桑寧沉默好半晌才說,“你還是彆想這些有的沒的吧,十年之後我另有打算。”
謝奕詫異地看向桑寧。
“你怎麼這樣?”
“我哪樣?這不是很正常嗎,十年誒,我很難保證十年之後我在哪,在做什麼。”桑寧說。
謝奕問:“那你會跟人結婚嗎?”
“這很難說。”桑寧隨口說,“說不定我那時候孩子都可以上小學了。”
謝奕:“寧寧,你真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