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陳夫人和陳宣麗之間,始終是怪怪的。甚至在飯桌上,陳夫人為陳宣麗夾菜時,陳宣麗都沒有什麼表情,而陳夫人為她夾的菜,最後都沒有吃。
陳宣麗是一個愛說愛笑之人,從前和陳夫人也很親,如今忽然有這樣的舉動,我猜想,可能是陳宣麗也想到了,是自己的母親,毒殺了自己的父親。
她之前未必就沒有懷疑過。不過,朝廷對陳夫人的獎賞,讓她更是在心底,確認了此事。雖然陳老爺不是一個好夫君,也不是一個好父親,但畢竟有著血緣關係,自己的母親害死了自己的父親,這樣的事,確實讓人難以承受。
可我真的很想告訴陳宣麗,那個人,他不是你父親,而是你的殺父仇人啊,你母親這樣做,隻是為了替你父親報仇!但我想著,這種事情,我一個外人,實在不方便說出口。陳夫人應該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和陳宣麗解釋的。
我隻是在一旁提醒陳宣麗,“宣麗,姨娘是不是說了你什麼,彆和她置氣啊。姨娘最心疼你了。”
陳宣麗聽後,默默點點頭,她也覺得,冷落陳夫人不應該,但是她又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晚飯後,她終於忍不住了,同我在後花園裡走一走,她說道:“也許我來到這世間,便是錯誤的。”
我見一向颯爽的陳宣麗,居然如此消沉,連忙安慰她道:“你可不許作踐自己。你看你,會功夫,口齒又伶俐,多好啊,就算生在乞丐窩裡,也有出頭之日的。”
陳宣麗看了看我,說道:“我不是想要什麼出頭之日,我一向覺得,做人便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可是現在我才知道,我連愛一個人,或恨一個人,都根本做不到,我的心都快裂成兩半了,我不知道,什麼才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我與她找了一個石凳,坐下來慢慢談。陳宣麗才將心事告訴我,她從小有父親,也像是沒父親一樣,陳老爺天天在外麵鬼混,但偶爾回家,還是會給她買一些喜歡的東西,還是會對她笑。
她曾經恨過他,但他死了,而且是不明不白地死了,她卻也是難過的。隻是她發現,陳夫人居然是真凶!
我低聲詢問道:“那你應該也知道,你的父親,其實是一個叛國者吧?”
陳宣麗點了點頭,哭泣起來,“所以,你說我是該恨誰?”
我不能說出更多後,隻得說:“你要相信你的母親。”陳宣麗說:“我怎麼相信,她殺害了父親,卻一點跡象也看不出來。我甚至懷疑,她還瞞了我多少事。”
陳夫人的身上,確實有很多秘密,但我相信她的為人和品格。就衝著她不肯嫁入將軍府,而願意與心愛的人私奔,又憑著兩人的力量,掙下了陳家那一份家業,我還是很佩服的。
原本她是一個絕世美女,她卻換了姐姐的臉,金蟬脫殼,也才逃離了京城。而我的母親月夫人,她才是那個生來貌醜的姐姐,她換了妹妹的臉,就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嗎?
陳夫人為人淡然,月夫人卻是喜愛炫耀,她們走在一起時,並沒有姐妹間常見的親密,客氣是客氣的,疏遠也是疏遠的。月夫人提起月錦端不日將嫁到陳王府,陳夫人便送上了一支金鐲子作為賀禮,說這是自己最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月夫人笑道:“姐姐,哪裡能要你的東西呢,你的日子也不好過。”兩人推辭一番,月夫人還是收下了鐲子。
我在一旁看見了,那鐲子可是十分貴重,陳夫人倒也真是大氣。月夫人說道:“這麼好的東西,姐姐應該留著,給宣麗當作嫁妝啊。”
陳宣麗立即說道:“那倒不必了,我是不嫁人的。嫁人有什麼好處呢。”
眾人便都笑了,說這孩子愛說笑,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月夫人又說道:“姐姐不如讓宣麗在這裡長住著,京城的風水,自然是更養人的,我這裡也有很多養顏的法子,不出一兩年,將宣麗養得白白淨淨,就在京城挑一個好夫婿,莫要再回那窮鄉僻壤了。”
陳夫人微微笑道:“宣麗這孩子,素來就不愛打扮,也不必勞煩妹妹費心,說到出嫁,那自然更不用費心了。”
陳宣麗卻高聲說道:“誰說我不愛打扮的,我可愛打扮了,隻是沒那個條件罷了。京城這麼好,姨娘家的花園,都比我們整個府宅要大得多,姨娘成日家見的,都是貴人們,姨娘的話,又豈會有不妥的呢?”
我天,這陳宣麗的嘴,可真像一把刀子啊,刀刀紮在陳夫人的心上,陳夫人雖然一語不發,臉色卻也變了。月夫人也感到很是意外,驚訝地看著陳宣麗,難道自己果真有這麼大的魅力?
我知道陳宣麗的心事,連忙說道:“宣麗是個美人胚子,打不打扮都很好看的,至於嫁娶之事嘛,總是要看緣分的。”
正在這時候,月錦端哭喪著臉,從我們麵前走過,翠兒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回過頭來尷尬地笑笑。月夫人見此,十分不爽,待要罵兩句,張開了嘴,卻又停頓了。待月錦端過去了,月夫人圓場說道:“錦端要出嫁了,心裡舍不得父母,這丫頭!也是讓人心疼。”
月夫人果然是會說話的,隻是眾人都知道,月錦端天天在府裡鬨,就是不願意出嫁。月錦端素來不讓人省心,居然有這麼好的人家主動來求娶,月夫人說什麼,也要把她塞進花轎裡。
陳夫人說要回家了,月夫人再三相留,陳宣麗倒是樂意留下來,再住一段日子。陳夫人喚她一起回去,陳宣麗卻像是沒有聽見似的,隻是說,回去也沒什麼事,在這兒住著舒服。
陳夫人是說不了自己的女兒了,但她的臉上,也沒有太詫異,好像也知曉了陳宣麗的心事。
我趁陳宣麗不在的時候,對陳夫人說道:“姨娘,宣麗和我要好,我慢慢勸她來。”陳夫人勉強笑道:“宣麗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還是依了她吧。”
第二日,陳夫人便套了馬車,準備回陳府了。我拉著陳宣麗,在大門外目送馬車離去。陳宣麗的目光戀戀不舍,神色寂然。
我知道,她又在為自己的口是心非感到愧疚了。馬車漸漸走遠,陳宣麗還有些魂不守舍,進府時被門檻絆了一下。
我攔住了陳宣麗,對她說道:“你想回去,就回去吧。其實你也根本不喜歡月府,是不是?”
陳宣麗說道:“我喜歡,怎麼不喜歡了?你要趕我走嗎?”
好吧,論起嘴硬,陳宣麗也是無敵了。我真是拿她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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