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羅格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大魔在奔流席卷的颶風中掙紮、束縛。
他簡單布置的【束縛術式】在下達的第一個瞬間就已經被破除,被那強橫到難以理解的碾壓屬性破壞,那是簡單、單純的暴力,像是撕開一張草紙。
撕拉。
就這麼簡單。
現在,將這大魔,所謂‘慈悲的’阿巴什內赫封鎖在那已經激發的魔力陣列中的是紊亂魔力引起的引力混亂。
這麼多天生以太擁有者的鮮血,那些沉重的血跡層疊著粘稠在絨毯中,那麼多沉寂的鮮血,那麼多冷卻的生命,他們身體中蘊含的最後能量——簡直像是刻意為之,那是他們肉軀與這凡世的最後聯係。
克羅格輕輕拉動了那根纖繩,於是扳機扣下。
哢擦。
那些生命的能量被激活,那些構成這世界的本質在絨毯中爆發般沸騰起來,以至於刻畫在地板上,由這整間圖書館中構建的【驅逐魔力】的法陣也在短時間內陷入了紊亂——因為這裡沒有出口。
克羅格在進門時就隨身關上了入口處的大門——他是個記得隨手關門的,有禮貌,又體貼的冒險者。
於是那些聚集在這房間中魔力此刻亂了套,那些升騰有落下的魔力未能從以太真空構築的低溫中搜尋到熱能,於是隻能開始攪亂起搭建這星球本質的另一自然組成,翻滾的魔力擾亂了引力。
那些沸騰的魔力因子同時向上、向下、向左、向右拉扯著大魔的身軀,它嘶啞地張口咆哮,可嘴唇張開的一刹那便被向著不同的方向撕開,這痛苦驚醒了大魔的理性,他隻能保持了絕對的禁止,手持利刃看著上方的冒險者。
看著那雙深色的眼眸映射著‘高牆’陰影下繁亂的魔術煙花。
可惜。
真的很可惜。
如果克羅格是一個法術職業者,或者在他漫長的戰鬥、冒險生涯中但凡了解過一些有關魔力、以太的進階知識,那麼這場戰鬥也許就已經在這枚扳機扣下的瞬間結束了。
可惜,真的,真的很可惜。
無劍者對於魔法的了解也僅僅是出於對冒險者卡片上技能的應用與鑽研。
他也許能夠將那些基礎的魔力應用方法使用的天花亂墜,【魔化武器】、【耀光劍陣】這樣的基礎冒險者係法術技能張揚如法師般自由,可這也隻不過是通過經驗與訓練得來的‘機械記憶’與熟能生巧罷了。
在魔法鑽研的方麵上,塞莉希都有著優於他許多的知識與研究。
‘無劍的’克羅格並不是一個天生以太擁有者。
他隻是個普通的冒險者而已,從來沒有機會前往聖殿進行更高階段的學習。
如果他是一個對魔力有著研究的法係角色,那麼他就可以在扣下扳機的那一刻讓絨毯血液中的魔力升騰而起,並在空中迅速結成固態的魔力團塊,下一秒,那些魔力團塊便會如子彈般將大魔存於此世的肉體打成一地碎塊。
但克羅格並不覺得困擾,他隻是看著那大魔,伸手捉住從地麵被掀飛的那柄脫手的雙手長劍,收好,頂著紊亂的狂風在書架的灰塵小道伏著身子向著那個房間進發。
那個位於圖書館最深處的房間。
這間治愈教會二層圖書館隻有一個出口,那就是他進來後又關好的入口,那也是【驅逐魔力】法陣唯一的破口,隻要打開那扇門,這裡的所有魔力和這個尚被引力束縛在原地的大魔都會被法陣驅使著向那裡飛去,從這個房間裡被吹得遠遠的。
而那是一定會發生的事情。
克羅格清楚的知道。
因為正是無劍者在臨走前告知了楚楠‘去找人幫忙’,那個年輕冒險者也一定會按照他說的去做。
他的腳程很快,以他的等級來說。
克羅格的嘴角牽起弧度,隻是這笑容也在烈風中被迅速撫平——他得抓緊時間,不然等到那扇門敞開時如果他還被壓製在這書架頂端的話,那這爭取而來的所有時間與情報就都會被浪費,他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視線最後一次掃過那仍在掙紮的大魔。
‘慈悲的’阿巴什內赫。
毫無疑問。
這是克羅格所經曆過,所交手過的最強。
這種強大是沒有道理的,完完全全,出於屬性上的碾壓。
可這偏偏很奇怪,帶著一股不合理的感覺。
無劍者的腳步飛快地略過書架頂端的窄道,他明明供著身子,可那灰素的身影一刹那便略過了層疊的陰影,流暢地在風中躲閃、腳步交疊如同一串閃瞬的重影。
嗯……這種違和感到底出自哪裡呢?
克羅格奔走著,思索著。
是技巧麼?還是戰鬥經驗?這大魔的戰鬥手段帶著一股野性的稚嫩,像是捉到蟋蟀的幼貓,像是一邊戰鬥一邊模仿著刻在dna裡的本能。
長久戰鬥經驗帶來的自信讓無劍者認為自己不會被那樣的方式擊敗,可那出奇的屬性硬生生越過了那層拙劣的鴻溝,讓克羅格不得不選擇了這樣出奇製勝的智取手段,更何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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