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稍晚一些離開了學校。
走廊裡來回的治療官們依舊行跡匆匆,睡眠不足招致的眼袋裡深深藏著疲倦與狂氣,完全無視了他們三個剛剛從房間裡走出來、滿腦袋睡毛的空閒家夥,隻是行步匆匆地遊弋在崗位和會議之間的粘稠空氣裡,昏沉又嚴肅。
他們在房間裡歇了一陣,楚楠和塞莉希悶在床上重新睡了一會,半精靈坐在一旁慢慢地看書,直到兩個笨蛋幽幽醒轉,才指指窗外提醒他們久違的晴空已經渲上了落日的紅。
楚楠揉著頭發從床上拔起,感覺身體裡有什麼東西被填滿了。
是魔力嗎?
是魔力吧。
原來身體裡有魔力是這麼個感覺。
雖然被認定是天生以太擁有者,但楚楠還是第一次真實地感覺到魔力的存在,也許用,‘真切地認知到魔力這個概念的存在’來描述才更加合適?
並非是通過皮膚瘙癢、鼻炎之類的被動因素,而是真實地察知到,‘原來這就是魔力啊’這件事情。
冒險者楚楠搓搓手指,看著魔力的絲線從指尖浮現,散碎成細碎的淡藍色粒子。
半精靈靜靜地看著:“怎麼了?”
“突然能夠感覺到魔力了。”楚楠說,他搓著指頭,回想著以前自己用【索敵】和【治愈術】時身體裡隱約發熱的地方,伸手摸摸心口,那裡就是他身體裡存儲魔力的位置,但以往的感受都沒有這一刻來的實在。
從超越死亡的危機中成長。
楚楠眨眨眼。
原來楚楠先生是賽亞人。
可惜我的尾巴長在前麵。
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龜○氣功之類的魔法,還是玩氣功的都是武僧,話說這世界有武僧這個職業嗎?帝國隻允許敬仰崇拜神皇本人和那些做出巨大貢獻的英雄,說到底他們到底算是神嗎?
這麼一想,又感覺神官這個職業也變得奇怪起來了。
楚楠胡思亂想著,看著塞莉希縮在被窩裡扭動了幾下,咕扭咕扭了幾圈終於從被褥裡鑽了出來,她慢條斯理地從被子裡滑出雙腿,理理睡裙,在床頭摸了半天沒摸到梳子,於是便自然地舒展五指開始打理那頭鉑金色的齊肩發。
這一幕還是挺養眼的。
正如楚楠先生初見她時的感想。
這個笨蛋為什麼這麼好看。
“呱!”
笨蛋女神官怪叫一聲,扯著頭發就栽了下去,她的雙腿一揚,整個人又一團亂地重新卷進了被子裡,像是條做繭的蟲子。
“……”楚楠默默看著:“頭發打結了?”
“頭發打結了……”塞莉希悶悶地說。
她又滾了幾圈才從被子的束縛中掙脫,隻是這破繭的大蟲子還是一副軟趴趴的懶散模樣,撐著胳膊腿好不容易才套上神官袍,走起路來卻依舊帶著病弱的虛軟。
女神官扶著床欄,她吃力地站著,等級帶來的超凡身體屬性似乎已經從這肉軀中溜走,她現在似乎和一個毫無能力的普通人無異,塞莉希深深呼吸著,歎了口氣:“神疫造成的影響還沒完全消失……”
“還要多久?”楚楠問。
“不知道。”塞莉希捏捏喉嚨,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呼吸道裡傳來的堵塞與瘙癢,完全恢複可能還需要幾天的時間。
也許對天生以太擁有者來說這次的神疫更加難以完全治愈,畢竟一般人隻需要等待身體裡的魔力隨著呼吸與進食更替,天生以太擁有者則需要做出更多的關心,也許這次神疫中受到最嚴重打擊的是那些天生以太擁有者的法術職業?
真讓人討厭。
女神官歎了口氣。
她抬頭看了楚楠一眼,扭過頭,看向半精靈:“背我。”
“?”半精靈愣了一下,她看了眼塞莉希,忽地露出微笑,點點頭。
他們徑直離開了學校,按照城衛隊長的介紹直走出去——第二個路口左拐,一幢門派刻著‘加裡烏斯’的二層小樓,房子的建築風格和四周的店鋪與民居無異,門前的魔力燈幽幽亮著,在樓層折疊的陰影中投出一片暖色的半徑。
鑰匙哢嚓一聲,玄關內的燈自動亮了起來,地上擺著幾雙來客用的拖鞋,他們三個很自然地換了鞋,踏入了帕拉蒂亞大隊長的小屋。
內層的裝修和房子的外觀看起來很像,簡單樸實,大約已經有了年頭,屋內的家具算不上多,隻是來客能瞧見的位置都整理得很好,不同於一塵不染的清高,而是一種很有生活氣息的輕鬆布置,桌上的果盤,紙袋子裡殘留的堅果,隨意掛在壁格裡的抹布,餐桌上的油漬和鋼筆,還有一本寫了些注腳的書。
很有人氣,很溫暖。
這是楚楠久違的生活氣息。
不屬於難民營的破舊,也不屬於出租屋的公式化,而是實實在在的人居。
沒由來得讓他有些感性。
“和我想得不太一樣。”塞莉希扶著餐桌,小聲說。
“什麼?”楚楠也順著氣氛小聲說。
“我還以為她那樣的人家裡會裝滿了武器鎧甲之類的東西,畢竟看上去是個十足的武鬥派。”塞莉希說:“我們每次見到她,她都是一身鎧甲,不是麼?用餐時也披著鎖甲,總讓人覺得她的家裡應該和軍械庫差不多。”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