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口語
一晃,就是六天。
雲三嫂他們去達爾齊以後,壩子頭的人些,用小山上砍下來的樹子枝枝、茅草杆杆和百家子,把岩窩底下簡單圍欄,建起了一個個“新家”。雲三嫂回來,見陳紙匠和馮水生幫她搞了兩間“房房兒”,心裡非常高興。
她把買來的糧食和剩下的銀子交給馮水生後,馮水生按照郭二公子的意思,立即找來一個銅碗,按每人四碗小麥,兩碗大麥印1給大家。
鄉親們拿到糧食,歡天喜地離開了。最後,岩窩前裡就隻剩楊郎中老婆楊大嫂、兒子強疙瘩兒和徒弟何老。馮水生見他們拿著布袋立在旁邊,守到不走,黑嘴打臉把他們看了看,才很不情願地搲了幾個半碗碗兒大麥給他們,小麥卻是一個也不給。
何老二說:“塊塊無事都搲冒乎乎2的六碗,咋該到我們就浪麼少呢?”
馮水生說:“討得呐。”
楊大嫂央求道:“麻煩你再搲幾碗吧。”
馮水生碼起臉說:“沒得,我認圓不認扁,一人兩塊半碗僅夠意思了,嫑一點不高哉3。”
“喲喂,”楊大嫂說,“你滾水的時候,凍來那塊樣子,我老公給你看病,連脈禮錢都沒有收低低兒,你就眾麼不記情?太做得出來了吧。”
馮水生說:“你說做得出來就做得出來。”
剛走不遠的陳二嫂,聽見狠聲莽氣的說話聲,不知原由,便回過頭來勸解說:“他們屋頭人多,又兩打兩塊家子的吃長飯,再給他們添點吧。”
“要添,就把你的拿來添給他們吧。”
馮水生狠狠哄哄嚷了陳二嫂一句,陳二嫂尷尬地走開了。
強疙瘩兒說:“我們最後刹底4,毛毛悚悚,儘是腳包兒,雜包兒,麻煩馮哥哥,再添低低兒該對吧。”
馮水生說:“沒得,就浪多。”
1印:同音字意為量。2冒乎乎:堆尖尖。3高哉:自覺。4刹底:最後。
“馮哥哥,再搲一點吧。”何老二一邊說,一邊就去抓馮水生的銅碗。
“爪子哦爪子哦?恨到老二吃老三謔?害怕怪得搞出來了是不?說沒得就沒得吧,還要估倒來抓。”馮水生“劈”聲把銅碗一搭,立眉立眼鬨了起來:“去把你們師傅喊來,等他來給我兩塊說。”
“算了,這塊馮水生,總算把你看得白來白不得。”楊大嫂氣懂懂地嚷道,“我老公辛辛苦苦跑一趟,來回幾天,累成那個樣子,好聽話沒有來到一句,結果還縱塊對待我們。”
楊大嫂他們走了以後,馮水生瞪著眼睛說道:“整掉浪多糧食,都還沒有賠起哩,還想多要點子,你的屁兒要白點差不多……”
糧食分完了,馮水生收刀撿掛。岩窩前裡,清靜起來。
這向子1,陳紙匠一直沒有休息好。他把糧食擱起,也想休息一下,可娃娃些在側邊鬨嘛了。他便來到周大爺他們這邊,倒在草堆上。周大爺以為他是來擺龍門陣耍的,便跟他吹了起來。哪曉得周大爺沒吹幾句,就見他眼睛一眯一眯,才曉得他眼睛塞溜2了。
陳紙匠呼嚕呼嚕睡了一合兒,便發起夢癲來:“雲三嫂……雲三嫂……”
“你聽,他在喊哪個?”周大爺把嘴一歪,給周大大說,“看來他們已經有那塊意思了,乾脆你來幫他們牽塊線不?”
過了一合兒,地瓜兒與周老二、厚嘴皮、朝天菇兒,以及徐須兒他們幾個娃娃逮藏藏貓兒,跑到這邊來,又把陳紙匠吵醒了。周大爺說:“咋喃,不睡啦?”
陳紙匠說:“再睡,就睡眠了3。”
周大大說:“先堂你都發夢癲了。
陳紙匠說:“夢癲?你們?都聽到啦?”
周大爺說:“聽到了。”
陳紙匠一下子臉紅起來,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天,太陽將將子出來,鄉親們便來到小溪旁邊,各家占了一坨。除草墾地,準備開春播種。
1這向子:這段時間。2塞溜:很困。3眠:午睡時間過長,起來後腳耙手軟,沒精神。
大家正忙著,周大大走到雲三嫂麵前,笑嗬嗬地說道:“你硬是太能乾了,一氣氣兒就扯眾多草草。”
“周大大唉,啥子能乾喲,整這半天才扯低低兒,手都扯來精痛了。”
“要是一有塊幫手就對了。”周大大小聲小意說,“看得有人不?”
“啥子人哦。”雲三嫂臉紅臉紅說道,“沒得。”
“唉,”周大大上前一步,輕聲說道,“陳紙匠如何吧?”
聽到“陳紙匠”三個字,雲三嫂唰聲就把臉拿來車到側邊去。她既喜歡,又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我看這塊人還不錯。不光是腦殼聰明,能說會道,還吃得苦,體貼人。說句老實話,過得我的眼睛的人不多。”
“還是等下子再說算了。”
“屋頭沒得一塊男人,你也刹不到手1。趁這下將將子找到住的塌塌,一切都從新開始,把它扯現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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