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闊對這個時代又有了新的認知,雖然很想停下來細細感受一下這裡的不同,但是心裡還是想知道那天在小村子裡為什麼來的是寧山衛,而不是藍夜說的什麼百戶所,所以便和楊三秋攀談起來:“沒想到楊大人識得軍中人物,失敬了。”
楊三秋自是知道曹闊在打探自己的底細,索性哈哈一笑如實說道:“本官哪裡識得什麼軍中人物,隻是這半年來各大衛所頻繁調動,而寧山衛的官廨就在咱們澤州,那天報信的衙差隻是湊巧碰到他們,出了這樣的事他們也隻是順路查看而已,過後還是要地方的衙門了結此事,是龔兄弟高看老夫了。”
看著曹闊東張西望看什麼都新鮮的樣子,楊三秋心下了然,這分明就是城裡人到了鄉下,看什麼都覺得稀奇,要說他們不是京師的人,楊三秋一百個不信,於是一邊走一邊給他講一些當地的風土人情。
見楊三秋熱情,曹闊便將話題往陵川縣上引,之前在小村子裡聽他自稱是首領官,曹闊不知道首領官是個什麼官,所以問道:“不知道楊大人在衙門裡作何差事?”
要說這首領官雖然有個官字,但隻能算未入流的典吏,他頭上還有正九品的主簿和正八品的縣丞,在他們上麵才是一縣的主官知縣。
曹闊一路上張嘴閉嘴喊楊三秋做“楊大人”的時候,楊三秋也沒有做過多解釋,因為他以為對方肯定清楚這些,隻是佯裝不知道,但沒想到這裝的也太像了,居然還問上一嘴,老臉紅了紅答道:“哪裡有什麼差事,平時就是寫寫文書收些稿件而已,這趟出去也是知縣大人無人可用才求到楊某頭上,奈何事情並不如意,天不作美啊。”
看著楊三秋麵露難色,曹闊趕緊問道:“可是遇上了什麼難事?”
楊三秋仰天歎息:“哎,一言難儘。”
見楊三秋似乎不想說,曹闊便打聽陵川知縣的事情:“瞧這陵川縣城車水馬龍,想來知縣大人定是功不可沒。”
楊三秋哪裡是不想說,實是他這次真的遇上天大的難事才有此一歎,大街上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於是對曹闊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前麵不遠有個和韻茶館,那裡的茶水沁人心脾,是個不錯的所在,隻是陵川縣這地方簡陋了些,怠慢了龔兄弟。若是兄弟不嫌棄,可否先一步去占個位子,我去衙門交了差事便去尋你,咱們好好聊聊,你看怎樣?。”
“我先去茶樓恭候大駕。”
兩人約了在和韻茶館吃茶,便在十字路口分開。
和韻茶館是東街的一個鋪麵,隻有一層,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沒有雅間,上好的位子僅用幾展屏風圍著,大多都是麵街的方桌,廊外也支了篷子,坐滿了三教九流。
曹闊他們人多,在靠裡麵的位置擠了兩桌,不多時堂倌就在桌上擺滿了茶碗,放了小蝶,因為這個時候吃茶,在茶水裡還是會放一些佐料的,曹闊不喜歡,所以沒有動,隻是細細的聽著周圍的談論,希望能在此中獲得一些有用的消息。
但聽的最多的就是前任知縣的贓銀仍未找到,現任知縣對此案仍是束手無策,再有就是城裡的郝家又霸占了誰家的地,又開了哪家店鋪,又娶了幾房小妾。
花想容一邊品著茶一邊打量四周,眼睛一瞥就被一麵做工精美的描金屏風吸引。
正看著,從那屏風後麵走出一位翩翩公子,衣錦玉華風姿卓越,兩人對視的一刹那,那位公子的眼中就迸現出一連串兒炸裂的火花。
若不是曹闊閃的快,都能灼傷他的雙眼,把洪九惡心的一口茶吐到了地上,藍夜乾脆轉過臉不去看他。
花想容無拘無束慣了,雖是婦人卻一直是小娘打扮,難怪那位公子看到她沒有避諱的自覺性,臉色瞬間精彩起來。
這位公子趕緊同身邊的人客套了幾句,待人離開後徑直來到曹闊等人桌前,周身整理了一番,把麵容調整到最佳狀態才開始說話:“給這位姑娘問好,在下郝信郝尚賢,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滾。”花想容眼都沒抬,在朱唇間蹦出一個熱辣辣的送客詞。
“姑娘是否誤會了郝某,郝某絕無歹意,隻是想與姑娘認識認識罷了。”郝信聽了也不惱,仍是一副和善模樣,頗有一副死皮賴臉的架勢。
“叫你滾就滾,彆在這裡裝模作樣,否則打斷你的五條狗腿。”周雄瞪起一雙眼,就差摔茶碗了。
那郝信身後上來一個膀大腰圓的家丁,一巴掌拍在周雄肩上道:“我主人家說話有你什麼事兒,來來來,咱們出去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