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城,沈家。
偌大的宅院在深夜裡一片安靜,黑夜中從外麵潛進一人來,直直朝西邊院子而去。
院中正屋,少女正坐窗前,對鏡梳妝。
一頭黑發披散下來,擋住了一部分側臉。
她怔怔看著鏡中的自己,伸出一雙玉手擋住了左側的麵孔。
再看鏡中,右側的臉玉肌冰骨、完美無瑕。
可是另一邊,隔著手掌隱隱可見紫黑色的疤痕。
尤其是在這夜色中,顯得尤為可怖。
她從妝台上拿起一根精致的發簪,那尖銳的一頭握在自己的左掌心。
但已經被菩提王刺吞噬的左臂沒有絲毫痛感。
她又換了隻手,嘗試著想要將它刺向身體的哪個部位。
尖銳的觸感劃破皮膚,手裡卻是一空。
沈黎書睜開眼,見自己的發簪已經落入了另一人手裡。
來人坐在她身邊的窗台上,一隻腿曲著,一隻腿垂在窗外。
他即便坐著也顯得身姿挺拔而修長,劍眉星目,五官極為俊俏。
一隻瑩白如玉的手把玩著那根簪子,骨節稍稍用力便將其應聲掰斷。
隨手一擲,簪子那尖銳的一端便被牢牢釘入另一側的院牆上。
沈黎書怔怔看著這一幕,聽到這一聲響才反應過來,飛快將自己的臉轉了過去。
語氣裡儘是慌亂:
“邱師兄,你怎麼來了?”
邱鬆倚在窗上,神色自然,絲毫不像深夜闖人閨閣的模樣。
他一手搭在腿上,長袍披散,月光照在他身上半明半暗。
溫潤如玉,清雅矜貴。
“自你回了沈家就沒了消息,你師兄師妹擔心你特讓我來看看。”
其實他回中心城有些時日了,隻是一直在尋著機會。
可沈家被退婚的消息意外,自那之後沈家閉門謝客,他便找不到理由前來。
這般徘徊了幾日,今夜收到北堯的靈訊,給自己找了個由頭他便也不管不顧就來了。
沈黎書背對著他摸索著什麼,亦無心糾結他深夜前來的事。
她給自己帶上了一頂帷帽,擋住自己的臉,這才解釋:
“自我回來,父母親不允我再與外界聯係,收了我的飛升通和傳訊鳥,這才沒法與宗門聯係。”
邱鬆看向院外,他進來時便發現了整個沈家隻有這個院子被守得最嚴。
好在他實力強,加上先前在北堯那要來的迷魂散,才不輕易被發現。
沈黎書的語氣枯井無波,這些天發生的事讓她整個人如同泄氣了一般:
“勞煩邱師兄代我轉告我師兄師妹,沈家不日會舉家回老宅,我也會跟著回去,大概……大概不會再回宗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