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太陽向西靠,陽光刺目,江邊的綠意,一日勝過一日。
風大,呼呼作響,吹得臉頰生疼,江麵波浪翻滾,一起一伏,白色江浪拍打岸邊,發出“啪啪”聲響,很是清楚。
春日也是好漁獲時期,不少漁夫在盤點收獲,要送往周邊集鎮售賣。
徐猛子三人沿著江畔東行,大概走了半個時辰,走得渾身冒汗,然後遠遠望見前方。
那裡有一條大河彙入江中,交彙處有一大片柳樹林。
柳樹早就生出細長的枝葉,隨著風兒輕輕搖動,樹林旁停著三艘烏篷船,明顯比李俊的擺渡船要大很多。
徐猛子擦了擦額頭汗水,警惕的左右環視,確認安全之後,徑直走向烏篷船。
他走的很快,等靠近船邊,徐猛子定住腳步:“白勝、唐牛兒,兩位兄弟幫我盯梢一番,等我一炷香時間。”
白勝拱手道:“哥哥隻管辦正事。”
唐牛兒站在一旁,眼神灼灼,沒有說話,卻閃過一絲激動之色。
從剛才提到宋江開始,這個年輕人就顯得很亢奮,好似要隨時衝過去,把宋江砍死的衝動。
“勞煩!”徐猛子拱手,轉身鑽入烏篷船中。
此刻船中,坐著三個人。
王倫、吳用對坐,在一旁蹲著阮小七。
三人穿著破布衣衫,跟漁民並無不同。
桌子上放著酒,還有一鍋魚肉。
“回來了啊。情況如何?”王倫聲音柔和,背對著徐猛子。
徐猛子彎著腰,鑽進之後,將前後事一說。
吳用笑著道:“看來宋江是有大心思啊,想著把江州的好漢,招攬一番,隻怕此人與江州的官府都打過招呼了。”
“事兒就麻煩了,那廝這是玩陽謀,咱們總不能一直藏在暗處保護時文彬吧!”阮小七急的抓耳撓腮,“相公就是太單純的,若是直接入我們梁山,豈會有這般破事。”
王倫道:“江州魚龍混雜,我覺得不是壞事。李立那廝不是好東西,殺了也就殺了,不殺此人,留著也會讓宋江招攬。
那廝眼中沒有好壞,隻有用處。”
吳用點點頭:“穆弘、穆春拜入宋江門下,想要招攬,隻怕難了。”
“惡霸兄弟,要著何用?這兩兄弟行的是欺男霸女的勾當,他們投靠宋江,正是狼狽為奸!”王倫正色說道,眼神冷厲。
吳用解釋道:“穆家莊有些底蘊,若是能夠招攬的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王倫失笑道:“吳閣主讓我做宋江第二嗎?
隻看有用與否,不看人品?”
“不敢!”吳用趕忙道。
王倫深吸一口氣:“有些口子是不能開的,所謂名正言順,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千裡之堤,毀於蟻穴。
我梁山雖小,但五臟俱全,萬萬不能因小失大,若是為了一刻的捷徑,一旦有了原罪,便是幾百年都是道義汙點!
想想司馬懿一族,違背洛水誓言,司馬昭殺曹帝,即便司馬炎開國,卻是得國不正,屢有栽秧。
本朝得國,欺負孤寡母子,也是德行有缺,更彆說今日,我王倫若是連地方劣紳都要啟用,
那我與本朝有何不同?”
吳用一臉慚愧之色:“哥哥高屋建瓴,謀劃深遠,小可狹隘了,今日受教,還請哥哥寬恕。”
王倫輕笑一聲:“吳閣主何錯之有?
你說得也沒有錯,有很多事情,放在不同層次,他們的結果是不同的。
今晚宴請,或許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