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鬨得動靜甚大,路過之人紛紛圍觀而來,這漁市八九十艘船,加上行販彙聚,那也是好幾百人。
黑旋風李逵一陣鬼叫,圍觀的人一波又一波。
怒罵聲、吵架聲、嘶吼聲,不斷起伏。
與此同時,魚市不遠處的酒店二樓。
時文彬、戴宗吃到一半,聽到聲音,紛紛望去。
時文彬瞧見地方之後,不由得道:“咦,那是張順賣魚的場子。
那黑漢子乾什麼?”
戴宗隨意一看,下一刻臉色一變,頓時起身道:“這夯貨怎麼跑這裡來了?他又發什麼瘋?”
時文彬問道:“怎麼?戴節級認得此人?”
戴宗跺腳道:“此人原本打算介紹給相公,讓他保護您的,前麵幾日,讓宋江見到,估摸著招攬過去了。
也不知道今日,他在漁市鬨個什麼?”
時文彬心中一緊,頓時擔憂賣魚的漢子。
“賣魚的張順,不會有事吧?”時文彬趕忙問道,他還打算招攬此人呢。
斷然不能出了事情,那就糟糕了。
戴宗先是一愣,轉而失笑道;“相公怕是誤會了,你剛才看張順賣魚,他是隨口耍耍。
他說是賣魚牙子,其實這塊是他說了算。
這幫漁夫打的魚,什麼價,怎麼賣,得聽他的主意。”
“剛才那是隨口玩鬨?”時文彬愣了一下。
“就是耍耍而已,莫要被他糊弄。魚牙子可不是尋常人能做的,也得有本事才行,你想想將近一百個漁夫,你沒點本事,誰能服你?”戴宗趕忙解釋說道。
時文彬恍然大悟:“越是普通百姓,好勇鬥狠越是厲害啊。”
“哪裡是什麼普通,分明是底層,不狠不行啊,不狠你沒活路。
這個世界,可不是什麼地方都能講理的。
他們的活計,都是看誰拳頭大,心思狠,跟大城市的富戶不同,他們不爭強鬥狠,根本就活不下去。”戴宗沉聲道。
時文彬沉默一陣,俯瞰下方漁民,忍不住問道:“江州乃是魚米之鄉,為何百姓也很艱難?”
戴宗左右一看,欲言又止:“有人富了,還想要更多,有些艱難,不是天然,而是人禍。”
“你是說知府大人?”時文彬冷冷道。
“請相公慎言。
這世道,哪裡不是如此?
便是京城的貴人,錦衣玉食,可有幾個知足的?
京師尚且如此,何況地方?
貪官汙吏,民脂民膏,搜刮一空,不是江州如此,而是各地都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戴宗說到這裡,欲言又止。
“不同是哪裡?”時文彬坐不住了,他感覺這些年來對朝廷的印象,伴隨著流放開始,不斷在坍塌。
“不同的是有些地方還給百姓活路,可是有些地方,貪官根本不給百姓活路,他們隻管自己快活,哪裡會管彆的事?”戴宗低聲說道,卻也不敢大聲說。
他是個嚴肅性子,若不是時文彬在這裡,根本不會說這些話。
時文彬沉默不語,心如刀割,回想王倫將軍說過的那些話,他竟然開始認同起來。
這個朝堂,難道真的爛到骨子裡麵去了?
皇親國戚,到地方上胡作非為!
一個慕容彥達,公然陷害他,仗著妹子是皇妃,將青州弄得烏煙瘴氣。
便是江州,這蔡九乃是蔡京的兒子,便是排行老九,竟然也堂而皇之的霸占一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