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腦子嗡嗡作響,到處都是炮聲。
東南西北,好像那不是兩艘船,而是有上百條船。
胡亂炮轟之下,誰特娘的知道,那該死的炮彈會落在哪裡?
一個個猶如驚弓之鳥,實在慌的不行。
宋江沒有絲毫猶豫,翻身上馬,便是催動馬兒,領著一群人向江州城進發。
當務之急,脫離戰場,抵達炮彈的射程之外,保留性命,才是關鍵!
“宋將軍,救命.....救命啊!”
然而,潯陽樓下,傾注一切的黃文炳,此刻趴伏在地,麵色蠟黃,嘴裡有氣無力的呼喊著。
然而,沒有人理睬他,他感覺被全世界都拋棄了。
眼淚從黃文炳的眼眶滾滾而落,他拚命的推動木柱子,想要將他從身上掀開,可是他哪裡推的動。
作為潯陽樓支撐屋基的立柱,重量豈是一個凡人能夠推開的。
“嗚嗚嗚嗚!”
黃文炳用手捶打著地,眼前的視線越發的模糊,明顯流血過多,他又哭又笑,扭身一看,眼神一下子變了!
他這才發現,他的後半身早就稀爛了。
怪不得宋江根本不救他。
“為什麼?老天爺啊!難道我錯了嗎?”黃文炳伸出手,才發現手中都是鮮血,原來身下的鮮血已蔓延到胸口的位置,慢慢的,他口中吐出鮮血。
他的眼前越來越模糊,意識也慢慢沒了,好像一切都要消失。
黃文炳無力的伸手,慢慢的,他感覺好冷,也不再胡亂扒拉,眼前竟開始出現走馬燈一樣的場景。
“嘿嘿嘿,我借你們一家一兩銀子,現在到日子了,三個月,還二兩銀子!
你說什麼?太多了?好的!那就把你這個小姑娘給我抵債!我把賣到江州城去!”
“你這寡婦偷漢子,你說什麼?你說我冤枉你?那你證明就是了!有本事你跳河,要是能漂起來,我就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柳三快死了,他要治病,就讓他把地抵押給我,便宜點,價錢壓死點,找的那個郎中,讓他開貴一些的藥。”
“宋將軍,我們寫一手反詩,到時候時文彬一到,打他百口莫辯!嘿嘿嘿,到那時候,他不死也得死啊!
便是梁山賊人到了,他們若敢來救,他們也得死!
哈哈哈哈!”
............
不知道為何,不斷有聲音,從腦海中飄出,黃文炳一下子記起他曾經做過的那些壞事。
給可憐的農戶放高利貸,賣掉了他們的小女兒。
造謠陷害守貞潔多年的寡婦,跳河自儘,最後還敗壞了人家的名節。
柳三生病,他找手段,霸占了人家的田地,最後人家死了,地也是他的了!
現在還要害時文彬!
......
“哈哈哈哈哈!報應!都是報應啊!是我該死啊!對不起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啊!”
“不要,你們不要過來,你們都來了嗎?”
“我錯了,我下輩子做牛做馬,給你們做牛馬!”
“我再也不敢了!”
黃文炳嘴裡喃喃說道,其實他的眼眸中,根本沒有光芒了。
一雙眼睛,瞳孔擴散,看似睜著眼睛,其實早就一片黑暗。
他臉上的恐懼,卻怎麼都掩飾不住。
不過,黃文炳的聲音越來越小,潯陽樓的南麵,一片破敗,還有一塊磚石懸在邊緣,隨著風微微晃動。
忽而,一聲炮響,震動了大地,那巨大的磚石從天而降,徑直砸落,直接落在黃文炳的腦袋上。
“吧唧”一聲。
猶如西瓜破碎,白紅之物濺射,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