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開始下一陣,然後便停下,像是某種開篇的序章,又像是某種等待。
陰沉沉的天氣,好似在醞釀什麼,又像是在暗示。
扈三娘、扈成站在高處,扈成瞧的極為清楚。
落鬆坡三麵環山,北麵有一個小小的入口,至於那邊則是一個大大的豁口,也就是南麵可以擺開陣仗,可是向北走的話,山內的地形則會不斷收窄。
這樣的地形,對雙方各有利弊。
北麵可以不斷擴大接觸麵,越向南優勢越大,而從南到北,越往則要收緊隊伍。
這樣的地形,對於雙方軍隊軍士的掌控,以及令行禁止,都是巨大的考驗。
在山穀的北麵,此刻有一支騎兵緩緩向南開進,這些披甲的馬軍,一看都是真正的騎兵,而不是什麼騎馬步軍。
在這一支騎兵出現之後,陸陸續續開始有步軍緩緩向南靠攏。
這些步軍,挺著長槍,腰間挎刀,全員覆甲,在這群步軍的後方,則有一支弓箭手,一個個挎著箭囊。
在長槍兵的兩翼,還有盾牌兵,護持著左右兩翼。
這些兵馬,互相交織,緩緩前行,各兵種交織有序。
“這些是禁軍,朝廷最有戰鬥力的兵馬!這些都是見過血,常年跟西夏人作戰的精兵!”扈成急促說道,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扈三娘按著腰間的刀:“那又怎樣?都是一個頭,兩條手臂,難道他們砍不死?”
“隻是覺得有些可惜!”扈成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
“那是朝廷的安排,既然刀鋒向我們,那就是敵人。”扈三娘很快就聽懂兄長話中之意。
“這樣的精銳,應該就留在邊疆,而不是調回來對付我們。”
扈三娘哼了一聲:“哥哥,事到如今,你還在優柔寡斷,他們是朝廷的兵將,哪裡有敵人,他們就殺到哪裡!
難道他們是邊疆精銳,我們就要跪下投降嗎?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使命,這個世界上可怕的不是正義與邪惡的對抗。”
“那是什麼?”扈成愣了一下。
“嗬,各自以為都是正義,正義與正義的對抗啊。”扈三娘悶聲說道。
說完這話,扈三娘的眼眶一紅,盯著遠方,眼中有戰意閃動。
扈成驚詫道:“你從哪裡聽來的話?”
“王倫將軍說過,我記住了!”扈三娘毫不客氣的道。
“官軍聲威壯闊,梁山已然全軍出擊,便是王倫都親自坐鎮,若是梁山全軍覆沒的話。我們獨龍岡隻怕......”扈成擔憂說道。
“兄長!隻有向死的心,才有生的希望!這樣的話,你跟妹子說一次就夠了!
記住,永遠不要在梁山將領麵前說出剛才的話,那樣會給你帶來滅頂之災。”扈三娘輕聲斥責道,
“梁山是支援我們獨龍岡而來,我們是休戚相關的關係。
哥哥,願賭服輸,難道你連賭的勇氣都沒有了嗎?”扈三娘扭過頭,冷冷嘲諷道。
扈成一個激靈,麵露慚愧之色:“三娘教訓的是,為兄知道了!
隻不過,以三妹來看,此戰勝算如何?”
扈三娘沉默一陣,最終道:“狹路相逢勇者勝!”
“這......”扈成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隨時做好衝鋒的準備吧!”扈三娘直起腰,突然眼角餘光一閃,發現山坡的樹林中,竟有數人來走如飛,如履平地。
“那是?”
扈三娘瞪著眼睛,再去看時,卻不見人影。
扈成道:“我就怕第一波就頂不住,到時候兵敗如山倒,到時你隻管跑吧!”
扈三娘哼了一聲:“如果敗了,我就戰死在這裡!
死在列祖列宗們耕作勞息之地,難道不是暢快之事嗎?”
扈成一聽這話,滿臉羞愧,後退兩步道:“今日之事,我都聽三娘的!”
扈三娘挺直脊背,望向北麵,浩浩蕩蕩的官軍,開始陸續冒頭。
不用扈成說,她又不是瞎子,這才是身經百戰的禁軍,這是一群強有力的武夫!
藏在袖子中的手,她咬著牙,回過頭,望向梁山軍陣中。
他一眼便瞧見王倫的中軍位置,她喃喃道:“一定要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