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從腦海裡扒拉了下,這才回想起似乎的確有這一段,臉上便微微帶出點笑意:“這麼聽朕的話啊?”
“這本就是奴婢分內的職責,何況皇上是奴婢的主子,主子吩咐,做下人的自然該拚儘全力。”
“很好,朕喜歡聽話的奴才。”弘曆有些曖昧地向前走了一步,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似乎可以感受到彼此交錯的呼吸,“說了這麼久,朕還沒問過你的名字。”
嬿婉隻好慢慢地,一點點向後挪著,嘴裡還得回答弘曆的話:“奴婢叫嬿婉,亭亭似月,嬿婉如春,便是奴婢的名諱。”
“南朝沈約的麗人賦?與你倒很相配。朕記得你是正黃旗包衣出身,就打算這麼在宮中磋磨一生嗎?”
“奴婢雖出身正黃旗,可父親已去,兄弟也不甚爭氣,實在算不上好門第。能待在宮中,已是極好了。”
“門第高低,靠長輩留下的不算,而是應該靠自己去爭取。朕記得有句詩,歡娛在今昔,嬿婉及良時。今日贈你。”
弘曆眼見好不容易挪出一小步的嬿婉猛地一停,那雙溫婉多情的眼睛此刻卻瞪圓了如水杏一般:“這詩……奴婢何德何能。”
弘曆吟誦的是西漢蘇武《留彆妻》中的兩句,這兩句或許旁人不大知道。但它上麵兩句:“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大家肯定很是耳熟能詳。
不過弘曆此時念此句就是一下撩撥這個宮女,再便是出於對如懿的懷念。
但作為一個深宮最底層的小宮女,俺怎麼會知道皇上你和那位冷宮娘娘的愛恨情仇呢,自然是誠惶誠恐、不敢置信地瞧著您嘍。
衛嬿婉強壓著雞皮疙瘩對著弘曆那鋥亮腦門擠出兩滴要掉不掉的淚水。看起來卻並不讓人覺得怯弱的厭煩,反而像是受驚的兔子,可憐可愛。
弘曆撚了撚食指,不僅對她的容貌更加滿意,也對她的文學素養起了興致。
“朕說出去的話,從不收回。”
弘曆說完,抽走了她懷裡的紅梅,也不看她的反應,轉身順著另一條路離開了。
衛嬿婉低下頭,臉上並沒泄露什麼情緒,隻是默默又挑了支開得更好的折下來,也回了鐘粹宮。
……
新年裡,因為二阿哥薨逝、皇後娘娘一直臥床不起,宮裡便沒敢大張旗鼓的慶祝,隻按照規矩擺了幾日宴席。
“阿哥今日一打扮更像個大孩子了。”
嬿婉給他係上純妃送的荷包,永璜瞧了眼說道:“把那枚繡著雙鹿食蘋的荷包也給我係上吧。”
嬿婉便露出一個開心的笑來,將那枚靛藍色的荷包也係在了大阿哥的腰帶上。
這是她繡的,也是她和大阿哥的暗語。那荷包上除了兩隻鹿,還繡著一對蝙蝠。
若人問起,自然是“福祿”雙全的好兆頭;便是私下大阿哥也隻說是“雙鹿食蘋”。
實際要仔細看才能瞧出來是“舐犢情深”,因為那其實是一隻母鹿帶著隻半大小鹿。
“大哥!大哥,你收拾好了嗎?”
三阿哥永璋的聲音充滿活力,“大哥快來玩呀!”
“跑慢點,摔著可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