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楊媛很快下定決心。
“春彩,再幫我最後一次……”
“你我主仆二人的以後,就看這一次了……”
“主……主子!”
在小丫頭幾乎顫抖的目光下,楊媛緩緩俯身,用輕地不能再輕的聲音低聲道。
幾乎同一時間,安寧前腳過來,後腳便被早早等在園子裡的沐陽縣主拉了過來。
“呦,怨不得方才沐陽這般等不及,原是寧丫頭來了!”
當著一眾內外命婦的麵兒,上首周太後亦是絲毫不掩對眼前二人的喜愛。
不等二人見禮,一旁的戴女官便早早上前,親自將人扶起。又命人搬來坐席,一左一右坐於太後身側。
多日相處,安寧早沒了生疏感,當下也不客氣,大方坐於下首。
不提楊老太太心下多麼驚訝,見到這一幕的一眾命婦亦是若有所思。
須臾,池中舞樂聲漸起。
鼓瑟鳴動中,不多時,舞池外,一陣尖細的聲音傳來: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包括安寧在內,眾人下意識起身。
***
話說在宮中待的時日不算短,然這麼久,安寧還是頭一次見到當今聖人。當今年近不惑,麵容凜而鋒銳,此刻一步步緩步走來,一身明黃色十二章龍袍,舉手投足間無不彰顯著獨屬一國君主的無上威嚴。
值得注意的是,縱使這般歡慶時節,來人麵上亦無甚太明顯的笑意。一應禮節亦是規規矩矩,天家威嚴隆重倒是有了,然獨屬於母子間的溫情,此刻怕是一滴都無。
顯然,對此,太後已然習以為常。
大殿之上,鼓樂聲還在繼續。
若說太後皇帝這對天家母子之間許還隻是淡漠了些,規矩還是在的,那麼眼前的帝後,就是妥妥純塑料夫妻了。
生怕小姐妹惹人眼,早在開席當口,沐陽便早早拉著人來到了席上,長公主身側,距離上頭自是不遠。
憑安寧的視力,輕易可以看出,明明好幾次皇後開口,似是想說什麼,然都被上首明德帝冷聲打斷。
甚至唯一的一次舉杯,那位帝王亦是理都沒理,如此諸般,幾次三番下來,一國皇後,這臉麵可謂怎麼往地上踩都還不夠。
堂堂一國皇後做成這般模樣。
饒是安寧,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見她疑惑,又思及阿寧以後怕是要經常入宮,生怕小姐妹不明情理,萬一說錯什麼話,犯了忌諱。
出來淨手的功夫,沐陽忙側過身子,用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超小聲開口道:“阿寧無需奇怪,打從那年淑妃娘娘難產去世,舅舅這些年便一直這般。”
“聽母親說當年,淑妃娘娘剛去世那會兒,舅舅險些持劍親自砍了皇後娘娘,還是外祖母連同前朝一眾文武大臣拚死阻攔,否則……”
否則什麼,實在太過顯而易見。
說到這裡,就連沐陽也不覺噤了聲。然而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陣微不可見輕咳聲:
“沐陽,宴會已始,你們兩個怎麼躲到這裡來了?”
“方才母後還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