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
殿內隻剩下楚君回母子二人。
林今安和楚君回記憶裡一般溫婉大方,“你能長大,還能有今日,我所做的一切,便都值得。”
“母親學識淵博,可知道還有什麼法子能讓您生還?”楚君回期待的問。
林今安笑著搖頭,“沒有法子了,一切自有命數,我的命數,就在今日了。”
“那他呢?不去見見嗎?這些年,他為了能給你報仇,吃了不少苦頭。”楚君回感受得到自己母親對這世間的毫不留戀,不情願的提及安羽。
林今安卻依舊搖頭,“君回,你要知道,這世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有彌補的機會,過了就是過了,沒有誰能有逆轉時空的本事重新開始。”
楚君回不解,“您在怪他?”
“當年我與他成婚,便勸他要奪權,隻有這樣,才能擁有更多的自由,可是在他看來,我卻是貪慕權勢,直到後來出事,他終是沒護住你我。”林今安語氣平靜。
怪還是怪的,可是,早就沒了彌補的機會。
“君回,終是我對你不住,都要走了,還給你留了麻煩,我唆使長公主養小鬼,讓皇帝囚禁太後之魂,終究是起了因果,隻是我即將離去,這果便會落在你身上,如今你即為君主,便當為黎民計,算是彌補我這個做母親的犯下的因。”
“天下百姓如今陷於水火之中,楚呈算你是命定的九州之主,所以才抓我們母子入宮,以後,你身上擔子更重了,切莫走了歪路,失了本心……”
林今安不想自己的兒子做天下之主,太苦太累,少了許多自由,但是,她也驕傲自己的兒子是能擔起大責之人。
“兒子,謹記母親叮囑。”楚君回承諾應了下來。
林今安心中甚慰,“做母親的,送你最後一件禮物……”
話音落下,林今安身上藍色的光影如同螢火一般化作一道星光湧入楚君回眉心,而後消失不見。
楚君回隻覺得麵前白光一閃,再睜開眼,光柱之中的母親也仿若化作流螢消失在即將升起的太陽下。
倏然之間紅了眼眶,淚水順著臉龐滑落,他呆呆的看著麵前空蕩蕩的房間,朝著林今安消失的地方拜了三拜,“兒子拜彆母親,定不負母親所期,為天下黎民計。”
最後一拜,他匍匐在地上,許久都沒有起身,隻有肩膀微微抽搐。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席卷了全身。
他努力這麼多年,終究還是沒能救回自己的母親,眼睜睜看著她在自己麵前,煙消雲散。
唯一欣慰,也不過是他們母子見了最後一麵,她走的平靜。
……
殿外。
‘杜懷夕’平靜看著從殿內衝出的一道被鎖魂陣困住的光點,收入袖中,無聲承諾,“初見,你在此救我一命,待我回歸本體,還你一命,送你投胎。”
“林夫人已經去了,我先走了,諸位自便。”‘杜懷夕’朝著幾個人略一頷首,轉身便走。
幾個人都是一愣,而後下意識回頭,隔著殿門似乎都看到了林今安離去的模樣。
淑妃最先回神,可一轉頭,殿前卻沒了‘杜懷夕’的身影。
她連忙起身,想追上去和‘杜懷夕’要回紅手串,之前‘杜懷夕’應了讓她們母女再相處三日的。
可是她匆忙的追出去,長長的甬路上掛滿長明燈,卻不見‘杜懷夕’的身影。
皇後心頭一緊,也跟了出來,滿心疑惑,“這麼快就走遠了?”
淑妃又回頭看漆黑的慈寧宮,“你說,她是不是,出宮走了?”
皇後看著望不到儘頭的甬路,除了巡邏的侍衛,不見半分人影,木木點頭,“或許吧。”
淑妃有些失落,她的阿笙還在‘杜懷夕’手裡,‘杜懷夕’還沒說要怎麼處理呢。
皇後也很失落,她還想帶上兒子跟著‘杜懷夕’多活幾年呢。
她故作輕鬆擺手,“可能她隻是累了,回去休息,這幾天事情太忙了,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
青梧沒追出來,她無聲的跪在門前磕了三個頭,而後筆直的跪在殿前靜靜等著楚君回出來。
皇後走了,淑妃隻能留在這裡,繼續坐在台階上看星星,也看跪在門前的青梧。
林今安那個女人可真是厲害,早早的物色了青梧這麼個忠心又武功高強的保護自己的兒子。
楚君回這些年做閒散皇子,在外麵為人謙和從不惹事,出手大方,但也遇到過想挑釁的,都被青梧碾壓的跪地求饒了。
夜風不知道吹了多久,殿門終於被打開,楚君回滿身疲憊的走了出來,看到青梧跪在門前一愣,然後抬手將人扶了起來。
“母親走的很平靜,沒有什麼遺憾,我們該為她開心。”楚君回輕聲說。
這些年,青梧陪他長大,二人更像是姐弟。
青梧鼻頭一酸,用力抿唇點頭,聲音悶悶的,“如此就好。”
“杜懷夕呢?”楚君回隻看到了那邊坐在台階上的淑妃。
“她,很可能出宮去了,屬下問一下暗衛。”青梧也迅速收斂了自己的情緒,進入工作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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