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裡沒有天地之魂留存過的痕跡，生死簿上也沒有主魂投胎的記錄，三魂多半是被困在某一處。
顧知還先進了定城，以方外遊醫之名進了陸家。
而聲笙則是去了陸嵐被燒死的院子。
“我也略通醫術，你能找上我，便是有緣，正好為你母親瞧瞧。”顧知還和想讓她去客房休息的陸河說。
陸河愣了一下，隨後滿臉歡喜，抱拳感謝，“多謝顧大人。”
陸嵐的母親頭發已經花白，像是一個垂暮老人，但事實卻是她的嫡長孫如今也不過十歲，她本身的年紀也不過四十出頭，如今看起來卻像個七十歲的老嫗。
陸嵐的兄長陸河早些年因為苦讀，所以娶妻較晚，如今他的妻子和兒子都在老人跟前侍疾。
孫子的確是個孝順乖巧機靈的，但彌補不了一個婦人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喪女悲痛。
也正是因為她這個做母親的日日思念著，陸嵐的魂才沒被困死，還能和自己的母親求救，但卻不知，這樣也會連累了老人。
又是被母親護著，才為自己尋得一絲生機，這天下做母親的人，難道都會變成這般？
顧知還收了手起身，“老婦人是鬱結於心，在陸小姐的事情處理好之前，還是先調理外因。”
顧知還要了紙筆，寫下一個疏解鬱氣，增補氣血的藥方，和尋常大夫開的區彆不大。
不過因為顧知還大名陸河早就和父母說了，所以一家人都很信任，當即派最信任的管家親自抓藥。
“顧大人，真的能查出小女死因？”陸嵐的母親虛弱的問。
隻看到顧知還點頭，那精氣神仿佛就恢複了不少。
夫妻兩個絮絮叨叨的和顧知還說了陸嵐和秦升認識的過程的。
陸嵐母親最後哭的泣不成聲，“早知道，即便是讓她撞死，也比如今死的不明不白的強啊。”
“是我當初不該妥協，我若是再堅持堅持，不同意這門親事，是不是，是不是——”
老婦人懊悔不已，直接哭的背過了氣，直挺挺的倒在陸寬的懷裡不省人事。
顧知還讓陸寬掐她人中給她順過這口氣。
看著悠悠轉醒的人，顧知還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若你身體越發不好的原因，是你女兒的魂入夢的緣故，人鬼殊途，她靠近你過了陰氣給你，損傷了你的身體，你可會責怪於她？”
女人卻是一愣，不太確定的看著她，“你的意思，我夢裡的嵐兒不是日有所思？她真的被困了？”
顧知還點頭。
“造孽啊。”女人捶著腿又哭出了聲，“隻要能讓她瞑目，我這個老太婆的性命又有什麼重要呢？我的兒，我可憐的兒啊——”
顧知還得到了預料之中的答案，心思略顯複雜，讓人好生歇息，她便回了客房。
每次見到這種事情，她都會想到千年之前，九江滅族的事情，母親為了護著她，抗下所有攻擊，神魂消散，族人為了讓血脈力量傳承，全都獻祭，身死道消。
她看向旁邊倒水的南星，突然問，“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找個人生孩子？”
南星聽到這話，手一抖，溫熱的水澆在了手上，她連忙放下杯子，不解的看她，“您為何如此想不開？”
顧知還，“想不開？”
“你看我吧，努力和你學修仙之術，就是為了忘情絕愛，到時候去天界做一個無情無欲的女神仙，用自己的力量幫助一些可憐的人，但卻並非是為了找個男人生個娃娃。”南星也不急著喝水了，端坐在顧知還旁邊，將人轉過來，麵對麵。
顧知還點頭讚同她的遠大追求，但是他們巴蛇一族的血脈是需要傳承的。
她雖然是上古神獸，卻也並非與天地同壽。
她突然意識到在自己成佛出家之前，應該生個崽崽做傳承。
不過，跨物種生崽崽，這事兒真的能成嗎？
顧知還陷入了另一種憂慮。
“顧大人，您是個心善的人，我和聲笙您都舍不得棄之不顧，何況到時候您自己的親兒，若有孩子，她一定會成為您最大的牽絆。”南星認真的勸道。
顧知還點頭表示自己明白，懷胎十月，女人先付出了身體的損傷，自然對孩子多有牽絆。
“讓我再好好想想這件事情。”顧知還剛才也就是一時腦熱，若是真的要生子，回頭怕是得在六界好好尋摸一番才行，不能找個又醜又菜的弱雞。
這麼一想，事情任重道遠的很。
南星不再多說，顧大人一定比她通透，就算是真的要生孩子，顧大人也不會和那些俗人一樣被困死。
再說聲笙，此刻正在燒死陸嵐的院子裡。
整個院子裡修繕的並不精致，畢竟大多數都是秦升一個人修繕。
可此地不精致，卻雅致，陸嵐生前愛的便是秦升這股子彆致。
但是，雅致歸雅致，一進入這個院子，便讓聲笙這小鬼渾身難受。
她強忍著不適在黑夜裡尋找源頭，院子裡轉了一圈，最終停在了院中的井邊。
聲笙念了一個響指，水井的軲轆艱難的轉動，但卻沒水壓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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