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很快就買來了對身體傷害最小的墮胎藥,煎好遞給了坐在桌邊紅著眼生無可戀的女人。
顧知還已經走了,青石街的巷子裡,女童哭鬨的聲音不絕於耳,這一帶,都是官宦之家。
“夠了!你們還想要怎麼樣?犧牲我們兩個還不夠?還想將家裡的姑娘都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才肯罷休嗎?!”有年輕女子的聲音憤怒的透過高高的院牆傳了出來。
顧知還循聲扭頭看過去,視線穿過層層院牆,定在了一個白衣女子身上,女子溫婉的眸色裡此刻全都是憤怒,將一個五六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娃護在身後。
白衣女子的身形亦是安城裡最流行的樣子,看起來,她更成功幾分。
所以,在她喊完這一嗓子之後,整個人氣力不足,差點要喘不上氣了,但卻又倔強的不肯讓麵前年長的女人抓走自己身後的女娃。
“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趁著年紀小骨頭還沒長好的時候纏了足,等長大了,就不會和你這樣疼了,如今隻有這樣,以後她們才能嫁個好人家。”
“是啊,阿冉,如今這男人都喜歡這樣的女子,你妹妹都進了太子府,多麼風光,現在你也是安城裡多少世家子想娶回家的當家主母呢。”阿冉的嫂子著急的看著她,仿佛阿冉在阻止她的女兒飛黃騰達。
阿冉大腦缺氧,眼前一陣又一陣的發黑,聽著自己親娘和嫂子的話,氣不打一處來。
“我何家三品大員,難道還養不起幾個女子?”何冉忍著眩暈的感覺看向二人,“囡囡哭的有多厲害,你這當娘的就一點不心疼?”
何冉的嫂子皺緊了眉頭,“我當然心疼,可我是為了她好,阿冉,你大哥現在有多寵那兩個狐媚子,你不是不知道,甚至公爹她……”
女人說著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老婦人臉的果然更難看了。
“我何家的姑娘何須都得低三下四的去討好男人?!”何冉老母雞護仔的打掉了自家嫂子又伸過來的手。
她手上沒多少力氣,態度卻很強硬。
“有我和阿馨兩個還不夠嗎?束腰,纏足,嫂子,這些日子你自己皆嘗試過,哪一樣好受了?你不還是都放棄了,寧可再也得不到大哥的寵愛,也不去做這等事情。”何冉上下掃視了麵前身體如常的女子。
“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為什麼要逼迫囡囡去做?”
“阿娘,你睜開眼看看你的女兒如今這副樣子。”何冉又看自己親娘,抬手指著自己的腳,“我每走一步,都像是踩著燃燒的炭火,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樣疼,拔了指甲的腳在流血,阿娘你知道撤掉這些遮羞布,這雙腳如今多麼醜陋不堪嗎?”
“阿娘,我每一次呼吸,五臟六腑都如同烈火焚燒,我也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撐多久,能不能撐到嫁娶你給我相看好的人家裡去。”
何冉的母親垂著眸子,喃喃低語,“可我都是為了你好啊,如果不這樣,怎麼能嫁得出去?”
“為我好?為我就是讓我早早的去死嗎?”何冉冷笑,“阿馨呢,你可又知道,阿馨在太子府過的什麼日子,太子府中多少女人,你們可曾關心過阿馨是否過的開心?”
“阿娘,我與阿馨雙胎而生,我昨日夜裡,夢到阿馨與我告彆,說她太累了。”何冉紅了眼看著低垂著頭的女人,語氣滿是疲憊,“娘,我也累了。”
老婦人用力抿唇,沒有言語。
院子裡,隨著何冉的話,安靜的落針可聞,隻有她身後的孩子,輕輕的啜泣著,小手用力的抓著何冉纖細的手腕,滿眼恐懼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和祖母。
“何大小姐此言差矣。”突然一個婆子開口道,“何家養你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你自也該為何家做些什麼,你和何家是相輔相成,不能隻索取,不付出,不是嗎?”
婆子問的是理直氣壯,隻是話音未落,便迎來了何冉恨意滔天的目光。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這裡對我指手畫腳!”何冉厭惡的看著滿臉皺褶的婆子。
婆子立即轉頭看向了何冉的母親,“何夫人……”
“阿冉,不許對劉婆婆無禮!”何冉的母親語氣嚴厲。
“劉婆婆,嗬嗬。”何冉冷笑,“你日日去遊走於這梅花巷裡,將各族中女子束腰裹腳,有人受不住這疼痛一命嗚呼,難道你就不怕遭來報應嗎?!拿到的錢都不覺得燙手嗎?有命花嗎?”
劉婆婆被何冉的目光看的心中一緊,下意識的彆開了的視線。
“劉婆婆,你這般助紂為虐折磨安城的女子,晚上可會做噩夢?”
“你就不怕你造下的孽,會報應在你的子孫身上?!”何冉問的犀利。
劉婆婆想到昨日受不住疼痛半夜撞牆而死的吳家姑娘,心頭一陣發慌,卻又很快淡定下來,“我這也是為你們好,何況是你們的家人求著讓我來!”
話這般說出來,理不直氣也壯了幾分。
對,就是這樣!
是她們這些個大家小姐夫人求著讓自己來幫她們的,她們想嫁入更高的門第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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