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爾夫靜坐在樹杈上,從襯衣上撕下一塊布,慢悠悠的裹著受傷的手腕,眼睛盯著下方徘徊的身影。他咬住布條的一頭,打了一個死結,右手抓住樹乾,輕輕慢慢的換了個姿勢,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
那個人再次回到樹下,滿麵疑惑,忽地仰起了頭,瞳孔在一瞬間變大,張著嘴,舉著衝鋒槍,不知道是先喊人還是先開槍,然而就在他猶豫的那一瞬間,羅爾夫從十米高的樹上跳了下去,穩穩的落在他的肩頭上,雙手抱住對方的腦袋,一個使勁,腦袋生生被扭到了後背,臉上還保持著方才的表情。
羅爾夫速度極快,扭斷了脖子又趕忙抓住那人手中的槍,落地時矮身一滾,他扛著槍站起來,檢查了彈匣的子彈,瀟灑的離開,身後的屍體才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羅爾夫走出沒幾步,猛地轉身,端起槍朝一個方向猛射擊。
對方也不甘示弱,一時間隻聽噠噠噠的機槍聲。
對麵那人一邊射擊,一邊大喊:“我找到外國佬了,快點過——”
聲音戛然而止。
羅爾夫趁機一槍崩了他的腦袋,跑的飛快,不多時又被逼退回來,躲在岩石後一邊換彈匣一邊咒罵。
他是左撇子,偏偏上次晁丹割的就是左手,方才還讓他雪上加霜,左手完全使不上力,右手準頭不好,已經浪費了兩盒子彈了,敵人隻是越來越近。
羅爾夫舉著槍的手抖個不停,崩裂的傷口,血流到了手上,滑的快要握不住了,他有點害怕了,又一次感覺看到了上帝的笑臉,然而聽到對方說要抓活的,又咧嘴笑了。
兜兜又轉轉,謝令程不得不承認,他們迷路了。
很不幸,今天又是陰天,白天沒有太陽,晚上沒有星星,無法通過星象辨彆方向,謝令程憑著感覺走,燕芝影子似的跟著。
走到雙腿麻木,天都黑了,不清楚到底是在原地打轉,還是誤入了另一個世界。隻見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齊腰身的雜草,兩人渺小的就像兩隻沒有方向的螞蟻。
滴,滴——手機微弱的響了兩聲,唯一的光亮消失了,突然陷入黑暗,讓燕芝的心嗖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鬼魅似的喊道:“謝令程~”
“我在。”
“手機沒電了嗎?”
“嗯。”
“那、那怎麼辦?”
說實話,謝令程也不知道怎麼辦,一個什麼都沒帶的人在迷失了方向和又累又餓的情況下存活的機會有多大,可能性幾乎為零。他把手機揣回兜裡,盯著前方,眼睛慢慢的適應了黑暗,看的清模糊的事物了。
“走吧。”謝令程輕聲道,“小心點。”
燕芝膽戰心驚的說:“可我什麼都看不見。”
她太害怕了,不自覺的靠近謝令程,身體緊緊貼著,呼吸聲很重,一張嘴溫熱的氣息就噴在謝令程的臉上,每一次冷與熱的碰撞,都讓他肌膚戰栗一次。
“我牽著你走。”謝令程找到燕芝的手,低聲道:“慢一點,小聲說話。”
“為為什麼?”燕芝的腦袋已經無法思考任何簡單的問題了。
謝令程壓低聲音:“誰也不知道這林子裡藏著什麼,不能驚動它們。”
燕芝:“鬼嗎?”
謝令程極輕的笑了一聲,“若是隻有鬼就好了。”
兩人在林中摸黑前行,偶爾踩斷一根樹枝,黑暗中一丁點兒聲音被無限放大,聲響能嚇的燕芝靈魂出竅,但她又不敢叫,怕驚動了凶猛的野獸,咬緊牙,抓住謝令程的手。
謝令程也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她,也隻是用抓緊的方式來給她安全感。
轟——
仿佛有人朝天空扔了顆原子彈。燕芝還是沒忍住,發出驚叫,一下子抱緊了謝令程,緊的仿佛要嵌進他的身體裡。她的雙臂還在使力纏繞,身體還在貼近,謝令程幾乎能感受到她胸腔內狂跳的心。他知道此時此刻不合適,但這個姿勢確實足夠撩人,讓他起了反應,隻得一動不動,任由燕芝死命的摟住自己。
幾聲雷響過後,扯起了火閃,照亮了半個森林,謝令程盯著忽明忽暗的林中,眼睛也隨之亮了起來。
他拍拍懷中顫抖的人,溫聲道:“前麵有個山洞。”
“萬一,洞裡有鬼,有狼,有老虎,怎麼辦?”
“那我去看看,你在這裡等我?”
“我不要!”燕芝失聲道,猛搖頭。
謝令程借著閃電,看的更清楚了。
“放心吧,應該沒有。”
兩人走進山洞裡,其實也算不得山洞,更像是一塊石頭底下空了而已。還算比較乾燥,隻是腐敗的枯葉發出難聞的氣味,地麵全是碎石子,謝令程用腳踢了一陣,又使勁踩了踩,總算清理出一片平整的地麵,兩人同時坐了下去。燕芝的後背貼著石壁,石壁潮濕,又粗糲,十分不舒服,她往前挪了挪。
“燕芝,你怪我嗎?”謝令程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落。
“什麼?”
“我沒能把你帶出去。”
燕芝抱著雙腿,低聲道:“我有點怪你剛剛為什麼不要我吃那個蘑菇,我現在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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