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發時,才旦就像一塊無知無覺的石頭。
可清醒時,他腦海中潛藏的智慧深不見底。
就像拉姆所知曉的這些,都來自於清醒時刻的才旦。
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年輕貴族循循善誘,引導拉姆思考。
在才旦的教導下,拉姆撕開了意識的囚籠,窺見了另一個角度的世界。
她超脫了自己的階層,脫出了蒙昧的本能。
可思考得越多,拉姆的渴望就越多。
憑什麼她生來就是奴隸?為什麼她不能擁有富足的生活?
她想要很多很多的財富,也想要很大很大的權力。
滾燙的野心在拉姆的胸膛裡跳動,燙得她夜不能寐。
而一根向上的爬藤——才旦,就擺在她的麵前。
儘管年輕貴族的態度向來若即若離,但拉姆有種冥冥之中的感應。
他最終一定會選擇她,會承認她。
女人的目光已經不再平靜,灼熱的火光在眼底深處燃燒。
她對才旦的態度早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轉變。
日漸月染之下,兩人潛移默化的親近起來。
但拉姆始終掌握著最後的分寸,沒有表現得過度討好。
她和他之間存在著某種默契,不許明言就可以知曉彼此的想法。
他們相伴而成,各取所需。
作為相對弱勢的一方,拉姆時常會遵循才旦的指示,為他向多位僧侶呈遞供養。
因著才旦的名字,麵對拉姆的時候,那些曾經表情倨傲的僧人居然變得溫和起來。
他們和悅的表示感謝,向拉姆傳遞善意。
像過往的殘虐行為從未發生過一樣。
天差地彆的待遇催發著惡意,蓬勃的貪欲肆無忌憚的生長。
拉姆將她的變化掩藏得極好,連措周都沒察覺出來。
苦惱的少年僧侶還蹲在角落裡,鍥而不舍的用手指撥弄細長的草葉。
拉姆的答案給他帶來了更多困擾,讓他疑團滿腹。
修行之人,為什麼要互相傷害呢?
除去一人,是決不會讓餘者更靠近佛陀一些的。
措周思索到太陽落山,也沒得到任何答案。
他丟棄了那些煩惱,和拉姆一起把才旦攙回房間。
逼仄小屋中鋪錦掛繡,依舊遠不如年輕貴族曾經的居所。
可這是他完全能夠掌控的空間。
才旦坐在床上,蛾眉曼睩。
他麵容寧靜,主動向措周討要每天的獎勵。
“你變好了。”少年僧侶欣喜的給出結論。
他掏出掛在脖子上藏在衣襟裡麵的嘎烏盒,從裡麵拿出兩顆奶渣。
興奮的措周把它們都給了才旦。
少年祖古以為是自己的治療起了作用,嘴角高高揚起。
他又在懷裡摸索了一番,借著外袍的掩飾從空間裡拿出更多的奶渣糖。
接過屬於她的糖果的瞬間,拉姆動作幅度變得大了一些。
她的袖子晃動著,掀起了一片小風,
油燈上的火焰因流動的氣流而跳躍,帶動光影一起閃爍。
在浮動的燈光下,兩雙閃爍的眼睛對視著,心有靈犀。
不管發生了什麼,措周的小院裡依舊平靜。
可在色則寺中,沒有任何一塊地方是淨土。
他最終也被牽扯了進去。
措周穿著繁複重工的七祖衣,坐在眾多僧侶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