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沈凝雪反應過來,剛剛還憤怒的男人突然爆發出悲痛的情緒,哀嚎地撲在遺照麵前。
“弟妹啊,你怎麼走得這麼突然啊,不是才說過要一起出去爬山嗎?你怎麼就這麼去了,你讓我這苦命的弟弟作何感想啊。”
隨後,又手忙腳亂地轉頭去拉著蘇強,“強啊,以後可就隻有你一個人了。你這後半輩子可怎麼活啊?如今沒有了弟妹,你還就隻有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女兒,這以後怎麼辦啊。”
嗓門之大,一時間讓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過來。
說話的男人叫王新,粗獷模樣,地中海的頭頂,賊眉鼠眼,還有著肥碩的啤酒肚,說話間,唾沫星子直飄,一副令人作惡的中年男人模樣。
此人是一個建材批發商,平時仗著財大氣粗,沒少乾些欺男霸女之事,據說後麵也有警察局的關係,總是能全身而退。
王新身邊的幾人,也一副傷痛欲絕的模樣,話裡話外無一不是在說沈凝雪的不是。
沈凝雪被麵前的場景氣得眼眶猩紅,表情暗淡下來,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真不知道這老男人給了這些人多少好處,能讓他們過來演這麼一出。
正想應對,就聽蘇強回應道:“你們可彆這麼說,我現在就隻有雪雪一個寶貴女兒了。今後就隻有我們父女兩相依為命了。你說婉淑她怎麼就這麼去了呢?我也不想活了啊。”
話音剛落,就仰著頭艱難地喘息著。
旁邊的蘇老太和蘇俊也立馬趕上,前來輕撫,嘴裡也跟著哭訴著:“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啊,你可是我們這一家子大大小小的頂梁柱,可不能再出事了。”
隨著幾人一唱一和地安撫,蘇強緩和了一下,又開始崩潰大哭著。
“婉淑,如果當時我早點回家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啊。你還沒跟著我享幾年清福,怎麼就這麼離去了啊。要是我再調和下你們母女的關係,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話還沒說完,立刻又一頭撲倒在沈婉淑的遺像前,哭喊著讓她把他帶走。
沈凝雪就這麼在一旁平靜地觀看完這場戲,她是知道蘇強不會放過這次機會,趁機汙蔑她,向她身上潑臟水,造謠她的名聲。
可她沒想到他竟然惡心至極,眼看著自己不受控製,竟然就找了這麼一幫人在這裡演戲,掃射了下四周,還是有許許多多蘇強找來的人,在旁邊悠哉地出聲應和著。
她看到了這些人醜惡的嘴臉,假意地哭訴,實則都在撇著四周,想要巴結著旁人,尤其是王新這個大嗓門的男人,更是令沈凝雪憤恨至極。
這個她父親所謂的好友,不過是個在外麵包養小三的人渣罷了,甚至每次來家裡,都用色眯眯的眼神盯著他們家的那些小女仆看,若不是沈凝雪冷眼相對,怕是這猥瑣的目光就要落在她身上了。
緊了緊拳頭,沈凝雪實在是不想在母親的靈堂爭吵,更不想攪亂了母親的安寧之日,可是總有人要在這個時候犯賤。
看著麵前作秀的一家人,若是他們就此收手,她可以就此翻篇,放到以後再教訓他們。
可惜,事情往往就是事與願違,若是收手,那也稱不上是蘇家人了吧。
不多時,就聽見蘇老太太那尖銳的嗓音響起。
“哎呦,我的兒子怎麼這麼命苦,怎麼就發生這種事了啊?婉淑啊,你說你跟個小丫頭計較什麼啊,還把自己氣出好歹來,你這留強子一個人怎麼過啊。”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蘇強義正言辭地回懟,“媽,你彆在這裡亂說,雪雪她是我的女兒,是您的孫女。如今,她承受喪母之痛不比我們少,隻能說這一切都是命啊。婉淑,終究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啊。”
旁邊的王新幾人也在你一嘴我一嘴地應和著,“強,我跟你這麼多年兄弟,對弟妹的情況也是了解的,她本來身體就不是很好,還被你這不孝女給辱罵,你再不管教管教怕是要上天了。”
“我可知道你這閨女醒來後乾的什麼事,知道母親氣死第一件事不是哀痛,竟然是懟天懟地,將你們家的人都罵了一遍,這我可看……”
“彆說了,彆說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對不起婉淑。”蘇強無力地擺擺手,趴在沈婉淑的遺照上久久直不起身子,仿佛要咽氣一般。
沈凝雪不禁冷笑了一下,瞳孔閃過精光,這蘇強倒是裝著好人,暗中把所有事都推到了她身上。
環顧了一眼四周,果不其然又泛起絲絲討伐聲,更有不明事理者破口大罵,場麵一時混亂不已。
如果這種時候她再不反擊,豈不坐實了她不孝子的名聲,還想跟上一世一樣潑她臟水?
做夢!
沈凝雪沉重的步伐走上前,低聲開口:“爸,您彆氣壞了身子。”
“爸,我知道我不孝,我對媽媽不好,傷了她的心,也傷害了您的身子,如今我可就是隻有您這一個最親的人啊。”
邊說邊抹著淚珠,紅著眼眶顯得好不可憐,“我知道奶奶不喜歡我,也看不上我媽媽,剛到我們家就辱罵我媽還有我,讓您夾在中間為難了。我也知道我脾氣不好,生起氣來六親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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