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山麵帶微笑,雙手抱拳,朝著方小柒恭敬地施了一禮,朗聲道:“見過鐘離小姐。”
方小柒見狀,連忙抬起手,攔住了柳小山即將下拜的動作,嬌嗔道:“柳捕頭,你這是做什麼呀?還是叫我小柒吧,這樣聽起來順耳多啦。”
然而,柳小山卻一臉正色,堅持說道:“禮數不可廢啊,鐘離小姐。如今您可是尊貴的皇親國戚,小人哪有膽子直接稱呼您的閨名呢。”說著,他又固執地準備拜下去。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你們這是在乾什麼呢?”原來是喬晏殊從門內走了出來,恰好看到眼前這有些僵持不下的一幕。
柳小山聽到喬晏殊的詢問,趕忙轉過身,將來龍去脈向其說明:“大人,大石村有位村民前來報案,聲稱他弟弟的死狀頗為可疑,懇請官府能夠出麵調查此事,並要求開棺驗屍。”
喬晏殊微微皺眉,隨即開口問道:“那報案之人現在何處?”說話間,他已經登上了馬車。
柳小山如實回答道:“回大人,那人此刻仍在衙門等候。”
此時,方小柒也輕盈地上了馬車。一旁的翠微見此情形,知道自己不便跟隨上車,於是乖巧地站在了馬車旁邊。
隻聽得喬晏殊一聲令下:“出發,前往衙門!”
修炎應聲,示意翠微坐在另一邊的車轅上,翠微毫不猶豫上了車,修炎揮動馬鞭,車輪滾滾向前,一行人向著衙門疾馳而去。
眾人一路行至衙門偏廳,剛一踏入,便瞧見一個身著藍色粗布衣衫、年紀約摸二十七八歲的男子正於廳內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著。隻見他眉頭緊鎖,麵色凝重,仿佛心頭壓著千斤重擔一般。
就在這時,喬晏殊和方小柒等人魚貫而入。那男子見狀,急忙停止了踱步,仿若見到救星般,快步上前,低頭便是深深一拜,口中高呼道:“小的乃是大石村村民,名叫高大春,在此叩見諸位大人!”
喬晏殊穩坐於椅上,微微抬手示意其起身,緩聲道:“起來回話吧。”
高大春聞聲而起,但身子依舊略顯拘謹,始終低垂著頭,似乎不敢直視眼前之人,唯唯諾諾地道:“多謝大人。”
未等高大春喘口氣,喬晏殊便單刀直入,直奔主題問道:“且說你為何執意要開棺驗屍?”
聞得此言,高大春先是深吸一口氣,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後,這才緩緩抬起頭,開始向眾人講述起事情的始末。隻聽他言道:“回大人的話,草民家中有位弟弟,年齡比我還小上兩歲,平日裡身體向來康健無虞,可前兩天,我卻收到他死亡的消息。”
“當我心急如焚地趕回家裡時,一切都已經太晚了。隻見家中一片肅穆,我的弟弟早已入土為安。弟妹滿臉淚痕地告訴我,村裡的赤腳大夫斷言我弟弟是因為中暑且救治不及時才離開了人世。”
聽到這裡,一旁的柳小山忍不住插話道:“既然連大夫都這麼說了,那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呢?畢竟人家也是有經驗的醫者啊。”
然而,高大春卻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弟弟可是個實打實的莊稼漢,一年到頭都在田地裡辛勤勞作,身體一直都很健康強壯,怎麼可能僅僅因為中暑就這樣輕易地丟了性命?”
“事後我又專門去找了那位大夫詢問情況。據大夫回憶,那天我弟弟前一日看起來還是生龍活虎、毫無異樣。”
“誰能想到第二天清晨,弟弟吃完早飯後突然感到腹部一陣劇痛,難以忍受。弟媳見狀,急忙將他送往大夫處,並告訴大夫可能是中暑所致。於是,大夫按照慣常的土辦法,給弟弟進行了刮痧治療。”
“起初,似乎一切還算正常,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情況卻急轉直下。弟弟竟然開始七竅流血!見此情景,大夫也慌了神,連忙表示這絕非中暑應有的症狀。”
“通常來說,中暑之人會出現頭痛、惡心、腹痛等狀況,但絕不會如此嚴重到七竅流血。”
“可惜的是,儘管大家拚儘全力想要挽救弟弟的生命,最終他還是沒能撐到被送往城裡醫館的那一刻,就在半途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好端端的一個人怎會突然就七竅流血而亡?思來想去,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有人暗中對弟弟下了毒手!”
“否則,絕不可能出現如此可怕的狀況啊!我當即便將心中疑慮稟報給了村長,並懇請他允許我們開棺驗屍,以便查明真相。”
“然而,村長聽完我的請求後竟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並且言辭堅決地表示絕對不可以開棺。不僅如此,就連弟媳也站出來附和村長的意見,同樣堅稱不能開棺。”
“我隻是個無依無靠的小人物,麵對他們這般強硬的態度,實在是毫無辦法。但是一想到弟弟死得不明不白,我就寢食難安。”
“走投無路之下,聽聞大人您向來公正廉明、鐵麵無私,乃是名副其實的青天大老爺,所以鬥膽前來求見大人,希望大人能夠替我作主,徹查此事,還我那可憐的弟弟一個清白與公道。”
說到此處,隻見高大春眼中噙滿淚水,滿臉悲憤之色。緊接著,他雙膝跪地,重重地朝著地麵磕了一個響頭,額頭瞬間與堅硬的地麵碰撞出一聲悶響。
喬晏殊微微頷首,向柳小山遞過去一個眼神,示意他上前將地上的人扶起。
柳小山一邊扶著人,一邊輕聲安慰道:“放心吧,大人已經決定接手這個案子啦!”聽到這話,原本滿臉愁容、神色緊張的高大春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聲音略微顫抖地追問道:“真的嗎?大人當真願意接下我這樁案子?”
喬晏殊看著高大春那充滿期待與急切的神情,鄭重地點了點頭,朗聲道:“沒錯,這案子本官接了。倘若你弟弟果真是遭人謀害而亡,本官定會徹查到底,還你一個公道!”
得到喬晏殊肯定的答複後,高大春激動得身體都有些發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嘴唇哆嗦著連聲道謝。
待高大春情緒稍稍平複一些,喬晏殊轉頭對柳小山吩咐道:“小山,你先把他帶出去,準備一下去大石村。”柳小山應了一聲,便攙扶著高大春朝門外走去。
方小柒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一隻手抱著胸口,另一隻手則輕輕放在自己的下巴上,來回摩挲著,她開口說道:“大人,聽這人剛才所言,感覺他弟弟的死的確頗為可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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