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少卿,沒想到你還親自來了。”
桑明容半笑不笑地看著謝擇弈。
謝擇弈略顯淡漠地回道:“桑大人言重了,分內之事,手頭的公務忙完便趕了過來,倒是桑大人出現在這裡,讓人意想不到。”
“我來接我女兒。”
桑明容隱隱蹙眉,心中已然明了。
大理寺少卿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他在,這位謝少卿怕自己手底下的人鎮不住場子。
謝擇弈未再多言,很快告辭去與同僚交談。
本朝律令嚴明,天子腳下尤甚。
大理寺在處理命案時,牽扯到一些高門顯貴之子女,是常有的事。
許多仕人因往後的聲名、前程所累,不願意讓子女出現在案卷記載之中。
能在各個案子中摘出去,都是要摘乾淨的。
當然,桑明容的舉動,與這些倒也沒有關係。
謝擇弈意外的是,刑部桑大人當真在配合大理寺辦案。
以他的身份,要帶走他那個女兒並不難。
畢竟他那個女兒,跟命案毫無關聯。
誰能說,她跟殺人案有關呢?
此時此刻,那位在整個望京城都稱得上小有名氣的桑二小姐,正呆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鹿似的眼睛時不時飄忽一下,仿佛全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那張柔軟白皙的小臉,凍得微微發紅,卻還是一副對周遭寒冷置若罔聞的模樣,整個人如同一張雪中畫。
天地在動著。
她靜止著。
那雙眼睛純粹到超凡出塵。
謝擇弈的眼皮顫了顫,淺藏著驚慌回神。
他定下神來,自呂寺丞口中了解情況。
……
女子官學中,蘭、心、蕙、質四個院子,連成四方一片,出了這一塊兒另一側,還有女學子們用午膳的膳廳,膳廳後,是其他屋舍,廚房、柴房、庫房……
學堂招攬的一些乾體力活的下人,也有專門的簡便屋舍。
死者錢小富便是院長聘來的瓦匠,常年替學堂修補房頂屋舍。
近日裡接連大雪,蘭院的屋簷一角被壓塌了。
錢小富大約是見雪停了,自行過來乾活。
沒想到,就這麼被人用鐵錘敲死了。
學堂管理甚嚴,不怎麼信任外來工匠,為保學堂中女子安危,做什麼事聘的都是長工。
這些長工,衣著打扮皆相同。
冬日裡,他們都是穿著麻色厚布衣。
按照寶寧姑姑所言,她親眼見到了凶手。
凶手也是個長工,穿著麻色布衣,手裡拿著一把鐵錘。
一行人調查之後,事情已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