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電閃過,照亮了在夜空中積壓了許久的黑雲。雷聲如同沉睡的巨獸在夢中翻滾,低沉而震撼。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氣息,仿佛能擰出水。微風開始變得急促,夾帶著絲絲涼意,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一切都在預示著夜雨的到來。
“廢物!都是廢物!”
王常青一記窩心腳直接踹在崔傅身上,他像一塊破布飛了出去,“死了一個聞機怎麼還殺不掉李無痕他們!”
崔傅感覺自己胸骨碎了一半,卻依然忍著疼回話道:“王大人,不是屬下不殺他們,是太子來了,要屬下放了他們。”
王常青聽了更是盛怒,又朝崔傅的臉來了一腳,他的嘴被踢碎了。
“敗了就是敗了,少拿太子來做擋箭牌!聞機送死你也跟著犯渾,太子不是說了過幾天才來?怎麼會在今夜現身!”
“王大人,是我食言了。”
風聲大作,天雷滾滾,他辦公之處的大門不知何時敞開了,還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更讓王常青驚訝的是,他每次密談都會在周圍設下結界,而且這結界在斬妖司內除了他無人可破。
門關上了,門外的所有聲響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王常青與那位黑衣白麵的少年對視,與李無痕相比,眼前的少年身形高大了些,還有著不像是這等年齡該有的氣質。
王常青正打量著對方,發現對方的眼瞳突然轉為了黃金色,散發著與生俱來的威壓,令他不敢與之對視。
他是應龍的後裔,是現今的龍太子!
“屬下有眼無珠一時沒能認出太子殿下,還請殿下責罰!”
“無妨,多年未見罷了。”
正如南宮淵所說,王常青已在人間潛伏三十五年之久了。他們上次見麵時,南宮淵還不是太子,也還沒經曆那殘酷的奪嫡試煉。
南宮淵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又看了看王常青,笑道:“到底是在人間待了多年的,連膚色都要好些。”龍族居於深海極淵,久不見日光照耀,因此連幻化出的人形膚色都會顯得發白。
“殿下您神通廣大,這副皮囊不討喜再換一副不就是了?”
“罷了,我初次幻化人形就是這模樣,命定的事豈能隨意改變。”
南宮淵蹲下為崔傅療傷,還說:“這時候我們不該與天仙作對,所以我讓崔傅放了他們。王常青,你可明白?”
“屬下明白。”王常青沉默了一會,隨後又提起了那封書信的事,“太子殿下,正如屬下信中所說,龍皇雖派了許多臥底來人間,卻呈現一種各自為戰的態勢。群龍無首難成氣候,殿下,您怎樣認為?”
“你說的推舉頭領的事可以去辦,你發幾封信去聯絡各地的弟兄們,讓他們在四月初一到永寧集會。”
四月初一?永寧?這可是天選會召開的時間和地點!到時候人間各路高手雲集,他們也要在那裡推選頭領,王常青沒想到太子竟如此大膽,思索再三他還是應了。
……
雷聲叫醒了李無痕,他的身子還是疼得很。他看見唐靈正哭泣,便起身問她怎麼了,唐靈撲在他懷裡哭訴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這些家夥到底要做什麼,我不明白啊……”
李無痕摟緊了唐靈,低聲吩咐道:“快要下雨了,找個地方躲躲,我去去就回。”
唐靈抱得更緊了,噙著淚哀求道:“你不要去,你會死的。”李無痕“咯咯”連笑了好幾聲,唐靈聽了就感到一股濃厚的殺氣包圍了她。
“我是天仙,沒那麼容易死……我是天仙,那些妖怪必死。”
借著電光,唐靈看清了李無痕此時的臉,他獰笑著,深邃的紫瞳亮著微光,頭上青筋暴起,長發在風中淩亂。他的目光根本不在唐靈身上,而是看向了遠方的斬妖司。唐靈知道現在已經勸不住他了,驚懼地默默地從他懷中脫開。
“真乖。”李無痕摸了一下她的頭,低聲道:“我會回來的。”
豆大的雨點多如沙海,李無痕手持一把純鐵黑傘走在大街上。閃電時不時突破積雲,轟隆的雷聲回蕩於世間,他的黑傘的每個尖端都是奪人性命的鐵刺,那些行人見了都紛紛將他視作乾見血活的人而避讓。
戌時六刻,斬妖司。
看守大門的兩個斬妖師看見雨中走來一個身影,他們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見他的白衣沾了血。
“什麼人!此處為斬妖司,閒人速速離開!”
金光一閃,一塊金色令牌被那人擲出。“嘭”的一聲,那塊令牌被嵌在了大門上。
“天師府,奉命除妖。”
又是一道閃電,叫那兩個守衛看清了他的臉。那是個略顯稚嫩的臉,再結合聲音,對方確實是個少年郎。
他們細看了令牌。純金打造,正麵圓日背麵缺月,祥雲在下宮闕在上,即使不看“天師府”、“李無痕”那六個字都可判斷出這是真令牌了。
“晚輩見過李天師!”
李無痕收了令牌,下令道:“開門,除妖。”
斬妖司內有妖怪,這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斬妖司上上下下。那些高位的斬妖師聞訊而來,但李無痕沒有理會他們的問候,而是問了王常青在哪。得到答案後,李無痕一邊交代證據一邊徑直向王常青辦公之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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