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上,南宮淵執白,虛塵長老執黑,雙方目前隻下了十二手。在屋頂上觀戰的李無痕曾在家中書房看過幾本棋譜,認出他們這幾手都是前人下爛的路數。
但虛塵長老接下來的第十三手,可謂是精妙。他給了南宮淵兩條路抉擇,一是暫避鋒芒,若走此路,南宮淵必定會在接下來十幾手屢屢受製。二是正麵拚殺,孤身入險,從對方手裡搶個機子。
南宮淵思索一番,選擇了前者。如此一來,前十二子皆成了待宰羔羊。
老人淡然落子,笑道:“當年你與我武鬥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呀。”
南宮淵回道:“小忍則不亂大謀,我尚不知你棋力如何,斷不會以身涉險。”
接下來幾手南宮淵確實是吃儘了苦頭,但他很快以東山再起之勢卷土重來,不僅奪回部分失地,還險些將虛塵長老逼入死局。不過虛塵長老還是經驗老道,脫險後立刻穩住了陣腳並再度展開猛烈反擊。一時間棋盤上烽煙四起危機四伏,看得李無痕在心裡連連讚歎。
雙方你來我往互相攻伐,一直到一百四十手後才有了勝敗跡象。最終,這盤棋局耗時一個時辰,南宮淵以微弱優勢險勝。
憾負的老者並沒有厚著臉皮向後輩再討一局,而是和藹地笑道:“終是後浪推前浪,三十年前我輸了武鬥就不再稱自己為掌門,今天我怕是連長老都當不了咯。”
南宮淵一直很佩服虛塵長老的心氣,在三十年前那場震動整個江湖的挑戰中,隻有他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主動認負。
其他的就比如灼陽宗,八位長老輪番上陣都沒能將南宮淵拿下,最後甚至還請正閉關修煉的宗主提前出關守擂。那灼陽宗主輸了也是不服氣,還說自己隻是因神功未成而輸。那明月宗更是毫不知恥,宗主竟集結各長老和其他優秀弟子圍攻南宮淵,事後死了人還反咬他下手太重。
“方才我隻是險勝,要不再下一盤?”
“不了,你的朋友還在等你呢。”
南宮淵回頭一看,就看見還沒來得及溜走的李無痕和唐靈。李無痕臉皮厚些,還與虛塵長老打招呼。唐靈皮薄些,在那垂頭喪氣。
李無痕一落地就開門見山地問:“大長老,您最近有沒有感覺霧眠山多了一些人的氣息呀?”
虛塵長老皺了皺眉,“是有點,應該是附近的獵戶進山打獵來了。小娃娃,這些年都是遠山長老看管護山法陣,山裡進了什麼人問他就知道了。”
“護山法陣……”李無痕之前接觸過的法陣基本是結界類型的,但他們進山的時候明明沒有遇到結界呀,“大長老,什麼是護山法陣?”
“小娃娃,你上山看見的霧就是護山法陣。它們呀,是靈隱宗曆代掌門傳下來的寶貝,能使山路拐口時刻變換位置,遭遇敵襲還能變成毒霧退敵。要不是他輕車熟路,你們還到不了我這兒來呢。”
李無痕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多謝大長老指點。”
……
夕陽時分,晚風閣裡十分熱鬨。因為有貴客來訪,宗門弟子也齊聚一堂。雖然是一個整宗門的弟子,李無痕數來數去,發現女的不過十二個,男的也才三十個,其中有些還是與外貌不符的大齡修士。要知道,光是天師府一位長老的座下最少也有五十來個天仙。
宴席的主賓自然是南宮淵,好在他並不會像李無痕想的那樣沉默寡言,反而很樂意和他們分享三十年前的見聞。什麼巫山合戰,炎陽九連,金嶺論劍,玉海爭雄,一個個江湖上廣為流傳的故事都被南宮淵緩緩道來。他雖不像市井說書人那般講得波瀾壯闊,卻像個講學的老先生一樣把那些事說得細水長流。
講完,南宮淵舉杯起身道:“其他宗門將我視作仇敵,各位卻待我如座上賓,在下敬你們一杯。”
唐靈見此小聲讚歎道:“好一個謙謙君子。”她看身旁的李無痕心不在焉,就點了一下他,說:“看到沒,這才是高手該有的樣子,你也不學學人家。”
李無痕心裡生出幾分不屑,道:“切,不就是比我早生個三十幾年。給我三十年我能比他還風光,你信不信?”
“信信信,快吃你的去吧,彆到時候下山又嚷著要吃這個那個的。”
“這你就不懂了,人間美食無數,我還不得都嘗個遍?”
唐靈無奈一歎,想到自己囊中的碎銀零錢,不禁心疼起來。她側頭看著窗外逐漸暗淡的天空,又問李無痕:“齊東仁說今日明天為期限,你現在知不知道那些人被藏在哪了呀?”
李無痕清了下嗓子,得意道:“齊東仁根本沒把他們刻意藏起來,而是被他隨意丟在霧眠山各處了。先前我感覺到他們在不斷變換位置,就是因為他們想逃出霧眠山卻被護山法陣給困住了。法陣使道路隨時變化,他們的位置也在隨時變化。因此我們走正道上山,反而找不到他們這群迷途之人。”
唐靈擔心道:“那要找到他們豈不是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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