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兩大政治集團領袖,終於在閬中城內的巴西郡府會麵了,這注定是一場狼狽為奸和陰謀鬼蜮之會,但一開始,卻進行得極為不順利,龐羲和張鬆,似乎舊怨難消,開始鬥起嘴來!
首先,是龐羲提起任秀和張鬆他們覬覦劉緯的鹽井利益,最終被挫敗,話裡的意思是嘲笑他們還鬥不過一個年未及弱冠的孩童;接下來張鬆也毫不示弱,竟一句話,狠狠地戳了龐羲的心窩子!
當初,劉緯於閬中城下被謝絕入城,而且龐羲也拒絕發兵支援葭萌關一事,蜀中儘人皆知!最具諷刺意味的是,事後龐羲還“因此”受到了劉璋的嘉獎,一時被坊間傳為笑談!
也就是說,劉璋雖然為了平衡各派利益,封功晉賞搞了個雨露均沾,但實際上人們的心裡還是都有一杆秤的!龐羲有過無功,卻得封賞,許多人對此很不滿意,甚至為龐羲“因過受賞”而嘲笑他!
這些風言風語,龐羲自然有所耳聞,他也覺得劉璋給自己的封賞,仿佛就是在嘲笑和諷刺自己一樣,因此,這件事,每次他想起來,都會羞憤不已!
由此可見,劉璋的本意是好的,可雨露均沾的做法,卻帶來了相反的效果,龐羲不但不感恩德,還因為這件事引來眾人嘲笑,他反而怨恨劉璋封賞他了!
如今,張鬆意味深長地提及此事,龐羲的臉上一下就掛不住了,心中怒火陡然而起!他不滿地看著張鬆,直接回懟了一句:“子喬充益州彆駕,亦是功高德厚所致也!”
龐羲的意思很明顯,你張鬆上一次被擢升為益州彆駕這樣的高位,難道你就立下什麼大功了?你笑話誰呢?你不也一樣是不勞而獲?
眼見兩個位高權重的領袖級人物,竟如潑婦罵街一般互懟起來,一旁的楊懷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還成何體統?況且,龐羲和張鬆的會晤,可不是為了吵架鬥嘴,大事還沒商量呢!
楊懷與高沛一樣,都是東州士人,早年入蜀,一直在龐羲帳下效力,其人還是有些腦瓜和政治韜略,平時沒少輔助龐羲,也深受重用。他是龐羲的鐵杆支持者,這也是為什麼今天這場會晤,楊懷也能在一邊參與的原因。
楊懷見形勢不妙,再這樣下去,兩家非得談崩了不可,於是趕緊佯裝訓斥下人道:“二公茶盞已空,何不續之!”
楊懷這一嗓子,聲音不小,雖然表麵上是命令下人給龐羲和張鬆添水,但實際上卻是在提醒他們冷靜!
果然,龐羲和張鬆聽楊懷這麼一說,再加上下人續上了茶水後,便不再鬥嘴了,都平靜了一下心緒。他們到底都是代表著一派政治勢力的領袖級彆人物,剛才的表現,隻不過是因為夙怨較深所致。
冷靜下來之後,現場的氣氛卻有些凝固,好長時間沒人吭聲,大家都捧著茶盞在細細品茶,卻不言語了!
楊懷見狀,心中無奈,但他必須繼續充當和事佬才行,於是便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
“張公此來,必有意教吾等所為,還望君不吝賜教!”楊懷麵向張鬆,恭敬拱手一禮,客氣地說道。
楊懷此舉,無異於化解了現場的尷尬!龐羲這人有些傲骨,讓他主動向張鬆請教,還真有點豁不出去那個臉麵,但其實他也好奇張鬆的來意,由屬下楊懷替他問了,倒也很符合他的心意。於是,龐羲雖沒說話,也把目光聚焦在了張鬆的臉上。
張鬆此人雖然不像龐羲那麼愛麵子,但卻有個缺點——心眼小!剛才龐羲的一句話,說他“充”為彆駕,讓張鬆心裡始終有點過不去那個勁了!
充這個字,一般是自謙的時候所用,比如張鬆自己可以說:某濫充彆駕,實不可勝任!可彆人這麼說,那就是太不客氣了,張鬆心裡憋著一口氣,記恨龐羲之心更甚!
但是,為了大局,張鬆不得不暫時壓下這個仇,心中想著,對付了劉緯,看我怎麼收拾你龐羲!不過,眼下要談合作,也不能總是自己低三下四,他還得給龐羲下點猛料!
“豈敢言教,實乃為公等之祿位,甚憂矣!”張鬆客氣地對楊懷還了一禮說道,但話卻是給龐羲聽的。
“吾等祿位,何憂之有?”龐羲依然沒說話,楊懷則趕緊追問道。
“今緯公子風頭正盛,深得州牧寵信,循公子黯然失色矣!”張鬆也不用多說什麼,大家都是聰明人,話也是說得點到為止!
龐羲和楊懷他們當然懂得張鬆此話的含義!長公子劉循是龐羲的女婿,自然也是他未來祿位的指望!隻有劉循將來繼承州牧的位置,地位穩固,自己龐氏一族和東州士人的利益才能長久地維護下去!
可是,如今二公子劉緯履建奇功,似乎在州牧劉璋心目中的地位越來越高,龐羲是真的很擔心劉璋會廢長立幼,選劉緯為儲,那自己這麼多年來所付出的心血,可就全都付諸東流了!
上一次自己拒絕發兵,連閬中城都沒讓劉緯進入,兩人的關係已經產生了裂痕,將來萬一是劉緯繼承了州牧的位置,他龐羲能有什麼好果子吃!況且,於情於理,龐羲都不希望這樣的情況真的會發生!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