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斥責道出,帶著無比自豪的驕傲。
當年太祖自此起兵收複天下,帶給此地生民的優越感,數百年不散。
來到女公子身旁的年輕人,姓嚴名太酉,來自江南四大家中的第一家,麵容俊美,一襲白衣飄飄,眉宇間的傲氣更令人難以忽視。
那女公子是他的女伴,來自會稽崔氏,刻意女扮男裝陪同而來,五官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兩人站在一起,倒是格外般配,臉上對知曉掌握道理的驕傲如出一轍。
年輕人話語說出,原本另外小半數支持陸、王心學的觀理者,紛紛啞了火。
如果說方才是論道,那此時便是排外。
來自嚴氏和崔氏的一對子女,對一個外鄉‘騎牆派’不滿發火,他們沒理由因為不服惹火上身。
到此時,原本論道的性質,悄悄就發生了變化。
論道本該是一件隻在於其本身的事情,此時參考了家世背景,背景強之人,道理似乎就硬,附和者眾。
林淵一下感覺無趣至極。
這樣的場景,他已經經曆過一次,在上林學宮論詩時。
“你們覺得自己的道理是真理,這沒錯,人都是固執的。”
“但這之前,不妨多了解些再說話;陸、王當年的遭遇與你們的祖輩並不相同,山河破碎不堪,人命賤如草芥之時,要眼睜睜瞧著周圍之人一個個死去嗎,保存名節固然重要,委曲求全也或許不是一種屈服,隻是一份痛苦。”
“做大事,不拘於形勢,氣節要有,態度也要有,兩者不可偏廢,氣節太重,就是清廉而無用;態度太低,就是人奸;我隻是認為你們二者都有些過於偏激,這還能扯到我是奸臣賊子後代?”
林淵攤攤手,搖頭哂笑一聲。
嚴太酉嗤之以鼻,“狡辯!”
“若不是奸臣賊子後代,怎地生出一副滑溜討厭的麵相來,站於我麵前,你該自卑!”
聽到這般重話,他身旁女子吃了一驚,手掌暗暗拉了拉年輕人。
林淵臉色緩緩內斂,變為麵無表情。
“就事論事說不過,何必氣急敗壞?”
女子硬著頭皮站出,微微抬了抬手,“這位兄台不要生氣,太酉就是這般直性子,因為家世深厚,難免有些孤傲,我代他向你致歉。”
說罷微微躬身。
嚴太酉話語說出後也有點後悔,但仍強撐著不肯低頭,隻任由女子替他道歉。
林淵淡淡掃視兩人,勾起半絲若有若無的諷笑,“家世深厚?”
“姓嚴,那便是建康嚴氏的子弟嘍?江南右道經略使也姓嚴,一道長官的子侄,傲慢些,倒也能理解。”
“隻是你們把家世加入論道之中,作為衡量標準,氣急敗壞肆意罵人,就不怕有一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嚴太酉身邊隨從看到站在另一邊的韓青等人,悄悄來到自家公子身邊,聽到話語,聲音參差的道:“什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江南八州,我們嚴氏就是最大的道理!”
“這位公子不服,不妨擺出家世來比一比,你的更大,那道理便是你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