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文讀書能入道。
這是當世儒修公認的一條明確修煉道路,前途光明且相對容易。
傳聞,文聖之後,有一位儒生一日閱百書,持續十年之後,倏然一日入道跨進上三境行列,成就修行界大能地位。
是時,秦朝之後的第二個朝代,端朝朝野上下沸騰,修儒一度成為修行界主流,許多高門大族、公卿世家上到家主老人,下到黃口娃娃,無不手捧書卷,廢寢忘食。
實是,相對其他修行門路要求資質、資源、機緣,讀書,隻要一個人識字便能做,書籍對於寒門貧門來說珍貴難得,可對於喜愛藏書之大族來說,哪家沒有個百卷、千卷?
哪怕實際上沙場拚殺出身,隻為裝點些門麵的宗室、勳貴們也很容易讀到書。
這樣一場浩浩蕩蕩的從文運動,席卷驚動上到高宮闕宇裡的皇帝、位居雲天仙宗的修士大能,下到郡縣江湖的販狗殺豬之輩。
然而幾年後,結果令人大失所望,無論帝王公卿還是隱世仙宗的修士大能,皆沒有重現那位儒修的輝煌成績,幾年下來非但沒有進展,反而折騰的耽誤了原本生活、修行節奏,蓋因隻是一味追風,導致荒廢。
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後來者的不斷試驗,方才證明這條路確實可行,但須得有自己的追求、理想、信念。
此修煉之路與其他上三境修煉法的區彆隻在於,把意境鍛造提早到了修行之初;
同時,多讀書是可行,然這個數量極為恐怖,走上這條路的第一位儒修,每日堅持百卷,十年如一日書海閱讀,方才在其中找到真知。
人國曆史漫長,有好事者曾為了證明一事,用一生前去驗證。
便是雜書小說也能入道。
隻不過可能要一百萬卷、一千萬卷乃至億卷。
若是精書典卷,其中所蘊含的道理嚴謹真實許多,因此才可以少些。
林淵沒有走這些前人的路,因為不確定性實在太高,他無法用幾十年來搏一個不確定的未來,他須要在將來接替王位之前就擁有足夠的力量。
沒有誰在逼他,而是由於從小喪母突然成熟所帶來的頓悟,父王很風光,但他的位置實在不好坐。
對於母親的記憶已經很模糊,林淵隻依稀記得內虛的她死於執意誕下次子,然後林淵六歲便失去了母親;對於這個女人,他的情感很複雜,思念有,回憶也有,最多的卻是怨,怨她自私,恨她執著,將自己拋在空蕩蕩的大梁魏王府,是時父王林硯剛接替病故的祖父,疲勞奔走於政軍務間幾個月也難見一麵,留他一人獨留陌生的府邸中整整四年,而後年僅十歲便遠赴萬裡之外的東南天師府。
如今,她過世十多年,自己也不再是當年的孩童,內心的枯竭被與日強大的力量充盈,林淵覺得,他沒長成趙柯那樣的惡紈王孫,趙雨鐮那樣眼高於頂的傲慢皇子,全賴大天師悉心教導。
搖了搖頭,將愈發偏離的想法從腦中驅逐,林淵繼續著眼眼前的天地山川形意書畫。
這飄逸蒼勁的筆法出自誰手已經不可考,但能夠珍藏在陳朝國庫,後又收藏於大梁魏王府,足可證其不凡。
林淵得到這封同時蘊含鋒銳與寬闊之氣的書法卷軸已有數月,至今仍覺得可挖掘的東西還有很多。
他的天地意境受益於此,並想到或許還能從中挖掘出一條儒修大道來。
林淵不修儒法,但出身和見識讓他對那幫人有所知曉和了解,儒法萬千,言、誌、諾,乃至琴棋書畫都可以成為道路;他已經有意境,不用立誌立諾,書也看過不少,根據底蘊,創造出一種自己的書法字體或可成為他新的力量來源。有已經達到上三境的靈魂境界反哺支持,這應該不難。
他將書法卷軸置於客棧房間的茶桌,站立打量。
眼前字體筆畫如鉤似槍,骨力遒勁;同時字肌又雄渾壯闊如大江大河,力量滔滔不絕。
在此基礎上,若是他來寫,又該如何改進潤色……
這是個苦惱和不自量力的想法,就如一名剛入棋門的初學者觀摩先賢大能留下的棋譜,妄想改進。
好在,林淵的字稱不上大家,觀察滲透力卻是不遜;這就好比這個棋門初學者其實是棋道進步幾千年後的人,而改進的是幾千年前一本老舊棋譜。
不自量力,但有恃無恐。
一入定觀摩就是一整夜。
天露出魚肚白,兩隊馬車的馬夫早早將車馬準備好,等著大人們用好早膳啟程,趙貢吃罷早飯也沒看到夫子張元,準備乾糧時還沒有見到,於是走到房前敲門。
“張夫子,該啟程了,你無礙吧?”
讀書時會時常讀的廢寢忘食,他有過這個經曆所以倒也不奇怪,如果不是昨夜半夜就看完了那本《水經注》前篇,他壓根不會歇息睡覺,這個張夫子有那般多古書,換做是他今早也起不來。
敲了幾聲卻沒動靜,趙貢開始心生疑慮,考慮要不要破門而入。
好在片刻後門板終於咿呀呀從內打開,一個收拾妥當的夫子跨包袱走出,“失禮,失禮,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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