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堯扯起唇角:“我沒事……”
話音未落,又是一拳落在他的後背。
時窈眼中的那滴淚,終於砸落下來。
為了他。
“把那個女的給我留著!”有人高叫。
季堯的目光一沉,反手用力給了身後的人一拳,得到短暫的自由,而後飛快轉身,抓起時窈的手,拉著她朝小路的出口跑去。
“季堯,你受傷了。”時窈的嗓音沙啞。
“小傷,”季堯邊跑邊安慰她道,“前麵就是路口,轉過彎人就多了。”
“好,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時窈的話並沒有說完,身後響起紛亂的追趕聲:“彆讓他們跑了!”
季堯的眸光微變,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回眸,飛快看了眼近在眼前的眾人,又轉眸看向身側的女人:“前麵路口左轉,人多了他們不敢動手的。”
時窈正要點頭,倏地反應過來:“那你呢?”
季堯笑了起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鬆開了牽著她的手:“往前跑,不要回頭,”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時窈。”
“季堯!”
季堯再沒理會,轉身便朝反方向跑去。
追上來的人很快便圍了上來,季堯身手再厲害,卻終究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六七個拿著木棍的人。
當手臂上的劇痛傳來時,季堯忍不住笑了一聲。
剛剛轉身時,他清楚地在時窈眼中看到了動容。
他要成功了。
一次毒打,換來一次打敗季岫白的機會。
太劃算了。
反正,他的命又不值錢。
“給我狠狠地打!”一聲咒罵響起。
有人高高舉起木棍……
“住手!”一聲仍殘留著害怕與驚懼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
與此同時,天上突然開始下起了絲絲細雨,落在人身上涼涼的,說不出的舒適。
季堯眼前一暗,一道纖細的人影快步跑來,在離他不過兩步遠的距離時,對他張開雙臂,將他抱在了懷中。
木棍落下,他感覺懷中女人的身軀顫動了下,極低地悶哼一聲後,她將手中的粉末灑了出去,抓過季堯的手腕:“我們走。”
身後一片哀嚎聲。
季堯卻都聽不見了。
他隻聽見耳畔風聲習習吹過,感受到雨絲點點墜落,淡淡的茉莉茶香於他的鼻息之間輾轉流連,身前的女人長發徐徐拂至他的麵頰,卻撩動著左胸口的跳動……
在這一刻,他竟然生出一種類似幸福的錯覺。
她沒有走。
她回來了。
她保護了他。
【係統:季堯好感度:60。】
季岫白在金平島待了三天。
他在金平島的沙灘上看見了時思思,她蹦蹦跳跳地跟在那個畫家身邊,每一次見到那個畫家,總是笑得分外燦爛。
每一天,他們都待在一起。
清晨一起看海上日出,上午那個窮畫家去這個小島唯一的畫室授課,時思思便在教室後麵陪伴著,下午那個畫家寫生,時思思也總與他形影不離。
分外美好。
可明明……這一切的美好,原本該是他的。
就在今天傍晚,他第一次主動現身在時思思麵前。
那時,時思思正在一座海塔旁學著那個畫家的樣子畫畫,畫的是那個畫家。
見到他時,時思思的眼睛裡滿是慌亂和謹慎。
那一瞬間,季岫白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雙眼眸,每一次看見他,總是亮晶晶的,明媚如星。
“你怎麼會來這裡?”時思思麵對他時,神色很是謹慎。
“好久不見,時小姐。”季岫白隻是伸出手,說得禮貌。
時思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方才不情不願地回握住他的手:“季先生。”
季岫白笑:“我來看望我真正的未婚妻。”
時思思被驚了一跳,猛地用力將他的手甩開。
他的手撞到海塔的石壁上。
時思思卻連看也沒看,隻道:“季先生,我以為我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和你訂婚的人是時窈,不是我。”
季岫白淡淡地笑:“可我想要的,總會得到。”
“你這是什麼意思……”時思思皺眉。
季岫白沉默了幾秒鐘後,反而笑了出來:“開個玩笑,”他將一份設計簡陋的請帖放在一旁的桌上,“過段時間我和窈窈就要結婚了,剛好我來這邊開會,特地將請帖送來。”
時思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打開請帖,看見上麵“季岫白、時窈”的名字後,神情鬆動了些:“好,我知道了。”
季岫白沒有多留,轉身回了遊艇。
也沒必要多留,因為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回到他身邊了。
直到回到私人遊艇,季岫白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背由於被時思思甩開的那一下,擦破了皮,有些紅腫,幾粒血珠滲了出來。
時思思卻沒看見。
可當初他隻是手心被玻璃碎片劃傷了一點,時窈便察覺到了。
他居然又想起時窈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季岫白皺起眉頭,厭煩地將腦子裡的人影揮散。
“季總,遊艇要靠岸了。”助理小心道。
季岫白應了一聲,站在甲板上好一會兒,站起身吩咐道:“讓秦教授這段時間休個假,不要再接待其他病人,我有其他安排。”
“好的。”
另一邊。
時窈與季堯二人回到彆墅時,雨勢已經越來越大了。
直到走進正廳,時窈似乎才發現自己仍然牽著季堯的手腕,匆匆忙忙鬆開。
季堯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沉默了幾秒鐘後突然問:“為什麼?”
時窈不解:“嗯?”
季堯抬眸,眼中再沒有之前的玩味,隻是望著她的眼睛:“為什麼要回來?”
時窈的眼眸有片刻的慌亂,很快鎮定下來,笑道:“因為你叫我一聲嫂嫂啊。”
“既然你叫我嫂嫂,我當然要保護你……”
嫂嫂……
季堯雙眸陰沉,再次發問:“那嫂嫂這樣保護過大哥嗎?”
你大哥那個狗東西不會做這麼幼稚的事。
時窈默想。
剛巧兩束閃電亮起,繼而悶雷聲轟鳴。
時窈的手無意識地顫抖了下,這是原主身體對雷電的本能反應。
緊盯著她的季堯察覺到她臉色的變化:“你怕雷聲?”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又一聲雷聲響起,時窈的臉色驟然蒼白如紙。
時窈死死抿著唇,良久拿出手機:“我給岫白去通電話。”
說著,她撥出季岫白的號碼。
隻是沒等接通,一隻帶傷的手將她的手機奪了過去。
季堯的臉色極為難看:“就算你給他打,就算他現在往回趕,也來不及趕回來陪你。”
時窈怔愣間,外麵的雨勢愈發得大,閃電明明滅滅,雷聲陣陣。
她的手難以克製地輕顫,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氣,肢體全無溫度。
季堯看著她,許久,就像前不久她張開雙臂抱住他那樣。
他伸手,抱住了她。
“季堯!”時窈作勢掙紮,“我們不能……”
“嫂嫂害怕,我安慰嫂嫂而已,”季堯的手一動不動,“是我,在報答嫂嫂。”
也許是被雷雨驚得再無神誌,時窈沒有再掙紮。
偌大的客廳,靜謐而安寧,隻有門外雷雨聲陣陣。
不知多久,開門聲響起。
短暫的死寂過後,比門外風雨還要陰沉的聲音響起:“二位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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