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是奴婢拖延。”宋知蕙想要解釋,但她明顯能感覺到晏翊是故意這般說的,便不再爭辯,知低了聲音道,“那粗略一些的話,十日倒也勉強可行。”
“粗略?”晏翊斂了笑意,徹底合上書,重重丟在書案上,“你是在要挾孤?”
宋知蕙趕忙擱了手中筆,俯身朝他叩首,“奴婢不敢。”
“不敢?”晏翊垂眸望著腳邊傾瀉而下的墨發,喉結微微滾動,“若孤催你,你便隨意寫來糊弄孤。”
宋知蕙搖頭道:“王爺請明鑒,正是因為奴婢不敢糊弄,才會如實向王爺稟報,這十日當真是不夠。”
那頭柔軟的墨發,跟著她說話的聲音一起在靴邊晃動。
晏翊頓覺口乾舌燥。
他已連續兩日行了那事,尤其昨晚,縱是她起身離開後,他靠在羅漢椅上,一合眼便是她跪在他身前,抬眼望向他時的畫麵,便由著自己又縱了一回。
在這種事情上,他向來克製的住,因也是覺得無趣,從前便很少去做,如今卻是隻短短兩日,就行了三次,甚至在此時此刻,他竟再次意動。
晏翊氣息似比方才又沉了許多,他自詡養氣功夫相當厲害,安能被這宋知蕙三兩下就亂了心神,他冷嗤一聲,移開視線重新拿起麵前的書,翻開望著上麵的字。
“多跪一時,便能捱過一時,這般拖延下去,來世你再將這《尚書》給孤吧。”
額上飄來一句冷嘲熱諷,宋知蕙又是慌忙起身,重新提筆開始寫。
片刻過去,她動作輕緩地擱下筆,飛速朝晏翊看去一眼,見他眉心微蹙,正在認真看書,似是並未覺察到她的舉動,便又立即收回視線,慢慢起身研墨。
為了儘可能降低存在感,不擾到晏翊,宋知蕙研墨時動作極其輕緩,且側身垂眸,爭取不與他視線相撞。
偏晏翊在她斂眸的刹那,就抬眼朝她看來,看她是要研墨,便收回目光,繼續看書。
卻又不知為何,看了兩行,又斜睨過去,這次是將視線落在了她的手上。
那白皙柔嫩的手正握著一節十來寸的墨條,在硯台上朝著一個方向反複的打著圈,一圈更比一圈輕柔。
就如她前兩日在手臂上塗抹藥膏一樣。
想到那節白皙纖細的手臂,晏翊喉結發緊,再次收回視線,扯了扯衣領,悶聲道:“去將窗子開了。”
宋知蕙應是,擱了手中墨條,又去一旁開窗,待回來時,朝晏翊偷瞄了一眼,見他眉心蹙得更深,宋知蕙動作便更輕,幾乎是躡手躡腳腳回到了桌旁。
正要跪下繼續書寫,便見晏翊倏地一下合了書,帶著幾分不耐地在茶盞旁敲了兩下,示意她來添茶。
宋知蕙思緒又被打亂,眉心蹙了一下,但很快又逼自己舒展開,起提壺來給晏翊倒水。
就在她俯身之時,墨發又從身後滑落,明明與晏翊並未觸碰,也還有一定距離,可還是讓他聞到了那股淡淡的清香,那絲滑冰涼的觸感,仿佛將他再度拉回昨夜。
“是在春寶閣裡學的?”久忍後的晏翊,幽幽開口。
宋知蕙愣了一下,似不解他為何這樣說。
晏翊端起茶盞,吹了吹浮葉,緩緩朝那墨發看去,“勾搭趙淩那套,莫要用在孤身上。”
宋知蕙終是意識過來,晏翊為何這般說她。
明明是他用箭射開了她的發髻,此刻這般說,倒是顯得是她有意為之,不過宋知蕙也不打算與他爭辯,挽起來便是。
宋知蕙直接扯下裙擺一處布條,將墨發束好,隨後乾脆又從筆架上隨手拿了根筆,見晏翊沒有阻攔,便用那筆充作發簪,將頭發全部高高挽起,這下他便沒有理由再來指責她了吧?
整個過程皆是在晏翊的注視下完成的,他臉上神色幽幽沉沉,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直到宋知蕙重新回到書案旁,提筆開始繼續書寫,卻不知晏翊的視線再也未從她身上移開,且那蹙起的眉心愈發緊湊。
鬆鬆垮垮,似開非開……
如此還不如不係。
晏翊越看越覺得那破布條礙眼,恨不能上去一把將那破布扯掉。
也罷。
縱著便縱著,滿共一年到頭也不過幾次,這兩日不過就是圖個新鮮,待他厭煩了便不會如此。
晏翊倏然起身,手裡的書卻未放下,他三兩步來到窗前,一把合了那窗子,轉身又大步走到宋知蕙身後。
宋知蕙還未來及反應,便感到一本書冊從後方按在了她的頭上。她猝不及防,身體向前一傾,白皙的臉頰就這樣被壓在了還未乾透的墨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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