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後,高句麗遼東軍中的時疫迅速地被控製了下來,雖然程子芩有想過要將嚴格檢排措施微微放一放水,但奈何遼東軍副將葛都在這一塊措施上執行力超強,威懾力也極大。在“死亡威脅”之下,遼東軍的每一個軍士都嚴格執行著手衛生和主動彙報,有時被拉去觀察的人依著“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原則擴大範圍執行,所以這軍中疫病的蔓延之勢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控製下來,相比之前在營州推行的更為“人性化”一些的措施反倒是顯得更有成效。
數日後,在高句麗駐紮大軍中達到連續七日無新增病患的同時,高句麗的後續三萬大軍也已經趕到了駐地與先遣部隊彙合並且還帶來了充足的糧草等戰略補給。眼看著高句麗就要從疫病控製中騰出手來大舉南下時,李淳風終於帶著依靠皇太孫的金魚符才借到的幽州兵在遼東軍將軍仲室仇即將下令南征前趕到了營州城外。兩軍對峙,實力相當,而如果再加上戰區西北方向大唐各個羈縻州所擁有的兵力的話,高句麗兩麵應付也當真未必能討到便宜。在仲室仇猶豫不決之際,程子芩拿出自己的龜卜,免費為仲室仇占上了一卦。
“此卦乃‘小過’。”程子芩說道:“卦象曰‘亨,利貞;可小事,不可大事;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此卦是想告訴將軍,此際可辦小事,不宜行大舉,需向下看以解決內部困頓,而非一味向上進取擴充利益。”
“嗬,一派胡言。”副將葛都嗤之以鼻。
程子芩不緊不慢地收起龜卜和銅錢淺笑道:“據我所知,高句麗榮留王一向尊信醫巫,甚至因此而將高句麗與我大唐之間的天險之山命名為醫巫閭山。莫非葛都將軍是對醫巫之術心存偏見?”
葛都一時語塞,怒不敢言。程子芩輕瞥他一眼,轉向仲室仇接著:“仲室將軍如若本次欣然退兵,我保證大唐與高句麗之間至少還有十年太平邦交。”說罷她靠近仲室仇的耳邊將下麵的話隻說與他一個人聽:“我乃大唐醫巫,知過去,察未來。高句麗最大的敵人其實不是大唐,而在於東部淵氏家族一脈。其中淵蓋蘇文乃榮留王命中死敵,如果將軍不想高句麗有朝一日引來滅國之禍的話,不如先保存實力,以備將來勤王之需。”
仲室仇聽完大驚,關於榮留王高建武意欲除掉高句麗大對盧淵蓋蘇文的消息此時乃是他們內部的絕對機密,彆說程子芩一個外國醫者不應該知曉此事了,就連他們內部像葛都這樣級彆的將領也都尚未可知。如若不是程子芩真的能掐會算的話,她定然是沒有半分可能探測到高國絕密的。
“另外,”程子芩追加一份籌碼,道:“大唐軍隊有唐橫刀和明光山紋甲的裝備,騎兵步兵皆可以一敵三。算算日子,我長安尉遲將軍不日內也將抵達營州,仲室將軍當真是沒有幾分勝算的。”
“可是……”仲室仇麵露難色,這麼一大群人烏央烏央的聽了他的號召趕來營州以北陣地,來都來了,不做點什麼就回去的話,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和榮留王交待。
程子芩看穿了他的心思,這情形和當年渭水之畔時有異曲同工的地方,不同的是,當時頡利可汗帶的可是二十萬大軍,這區區五萬遼東軍對三萬幽州兵和八千營州駐軍來說,簡直是不要太小兒科。
“這樣吧。”程子芩提議道:“數日之後仲室將軍可令葛都將軍與我尉遲將軍於兩軍陣地之間博弈三局,以一將之弈代百軍之戰。如若葛都將軍能贏了我尉遲將軍的話,那趁著遼東軍士氣振奮之際尚有可能與我唐軍一博。”
“唔。”仲室仇深以為然。葛都為免落下貪生怕死之話柄,也隻能聽從仲室仇的指令。
數日之後,尉遲敬德攜長安平營大軍趕至營州,原本用來抗疫的人力和物資沒有用上,自己倒是趕上了一場與高句麗將領葛都的比武。意料之中,曾有“奪槊三套”之勇武美譽的尉遲敬德頃刻間便能化解了遼東軍副將葛都的戰鬥值。三場回合,三場皆敗,故而以葛都為首的遼東軍主戰派最終也都乖乖地閉上了嘴巴。作為兩軍停戰盟約的內容之一,程子芩被送回了唐軍陣營,而作為交換的條件大唐給高句麗提供了唐國原產的韭菜、白菘等農作物的種子,以農產品換程子芩一易,大唐覺得賺了,高句麗也覺得賺了,最終兩國達成了一場雙贏的結局。
在程子芩被扣押在高句麗軍營的這段時日,李淳風已帶領著眾人完成了營州城內所有的收尾工作。當程子芩再次踏進營州城內的時候,城內南北之界早已撤除,城中百姓也已恢複了霍亂疫情之前的正常生活。是日,城南的不少百姓也都趕來營州城北門夾道歡迎被營州長史程名振親自接回的程特使,在百姓們的歡呼聲之中,尉遲敬德大概可以想象出在他尚未抵達營州的這段日子裡,程子芩他們已經在這裡都完成了什麼。回到營州都督府後,程子芩和李淳風等人在吃完了慶功宴以後,被程名振堅持地留宿在都督府中。當一乾閒雜人等都被營州司馬帶人安頓下去後,程名振和程子芩與李淳風三人坐在都督府的小花園中,對月再飲著茶吃著糕點。程名振在之前李淳風的勸解下不再執著地與程子芩相認,隻要知道她這個女兒還活著就好了,其他的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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