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途中,李承德繼續坐於車廂之外,待送程子芩和薛婕妤返回太極宮後才又坐進車廂,一臉怪異地盯著李淑韻看,看得李淑韻心裡直發毛,她不自覺地咳了一聲,反守為攻地問道:“三弟可是有話要說?”
李承德冷笑一聲,問道:“長姊今日要去何處,莫非真以為三弟不知?”
“哦。然後呢?”李淑韻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語氣上還越來越像程子芩,真是令李承德頭痛。他心想著這程子芩的毒性實在是不小,害得他的長兄、二兄和長姊都已中毒不淺。
李承德歎了口氣,說道:“長姊要是當真想去見識見識,也並非完全不可,隻是不能動用東宮的車馬。”
李承德說著輕輕掀開窗幔,看了眼馬車外,確定附近沒有其他的馬車後,接著說:“雖然祖父已令長兄監國,但朝中形勢複雜,萬不可大意。萬一東宮車駕駛入丹鳳街平康裡的消息傳到九成宮或者朝臣們的耳朵裡去,隻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風波。”
“唔。”李淑韻點頭認可,自責道:“今日是我思慮不周,日後定當謹慎。”
“嗯。”李承德點到即止,也不再多加指責。他想起另一件事,但又有些欲言又止。
李淑韻看著他,稍作思索,忽然不禁一笑,主動問道:“三弟可是還有話要說?”
李承德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問出了口:“那個薛婕妤……長姊同她很熟嗎?”
“嗯。”李淑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回答道:“鳳盈是子芩的閨中密友,之前在宮中常見,但我也是今日才與她更熟絡的。”
“她叫薛鳳盈?”李承德追問。
“嗯。”李淑韻點點頭,說道:“鳳盈之父薛道衡文采卓絕,其兄薛收與族兄薛德音、其侄薛元敬齊名並稱‘河東三鳳’,薛家當真是文學世家、人才濟濟的。”
“唔。”李承德應道。他回想著今日掀開帷幔初見薛婕妤時她清秀的臉龐,以及後來在褚府庭院內她文采斐然的詩句和清麗娟秀的字跡,臉上若隱若現出一個笑容。
李淑韻看著李承德的神色,心中不免升起一絲擔憂,她叫了聲李承德“三弟”,然後說道:“雖然鳳盈是為報祖父為其父親平反之恩才入的宮,又因為入宮時還年幼故一直尚未承恩,但她名義上始終是祖父的婕妤,又年長於你我,按輩分我們都可以叫聲……”
“祖母”這兩個字她實在是說不出口。忍了忍,李淑韻接著說:“還記得當年的齊王叔和張婕妤嗎?萬不可一步錯,步步錯啊。”
“長姊多慮了。”李承德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他不是齊王李元吉,薛婕妤也不是張婕妤。更何況宮內流傳的有關齊王與張婕妤的流言也始終隻是小道消息而已,真正的實情如何其實除了那日在臨湖殿內的幾個人知曉以外,外人皆不得而知,而那日加上後來前前後後死去了那麼多的人,現在真正知曉實情的怕是除了李淵和裴靜以外就隻有程子芩了。
李承德不再說話,他掀起窗幔看向車外。薛婕妤既然尚未承恩,那就算不得是李淵的正式後宮。他今日對她的這番心動可與之前對程子芩的欣賞與欽慕之情不同,可以說他對薛婕妤的這種感覺要濃烈得多,而且更接近於渴望與傾慕。此刻,他終於有點能理解長兄對於程子芩的迷之依戀了。
太極宮後宮弘文殿,程子芩剛一回到西側殿,金靈就笑眼彎彎地看著她,然後刻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打聽道:“今日感覺如何?平康坊這三個字可是被你念叨過幾年了,今日一去,是否真的如傳說中的那樣燈紅酒綠、光怪陸離?”
“嗐,彆提了。”程子芩一臉無語地倒在床榻上,極其失望地吐著氣。
她算是服了,可能她命裡真的是跟平康坊相斥吧。就像是兩塊同極的磁石一樣,無論如何,隻要她一靠康坊,就會立馬被彈開。也許她這輩子都見識不到大唐長安最繁華的平康坊夜市裡那些琴詩書畫、吹彈歌舞樣樣精通且又貌美如花、傾國傾城的花娘歌姬了。
“程娘子。”門外殿門上輕輕響了三下,有人小聲在外麵喊道。
一聽這稱呼,程子芩便知又是李承宗的密探來了,除了久在曲池院裡的那群人,其他人是不會叫她,更不會在宮中叫她“程娘子”的。程子芩給金靈使了個眼色,令金靈去開門把人給放進來,自己也深呼吸了幾下後拖著慵懶的身子坐起來。
須臾,金靈帶著一身黑衣的密探長路走進室內,長路對著程子芩抱拳一拜後,笑道:“程娘子,太孫殿下有請。”
“之前不是說過了,在聖人回宮之前,我都不能去東宮過夜的嘛。”程子芩說道。雖然唐皇李淵已經在口頭上給她和皇太孫李承宗賜婚,但是賜婚的詔書還沒有頒布,大婚儀式也沒有完成,所以目前作為皇帝內宮宮臣的她還是不能太明目張膽的直接就搬到東宮去。
“程娘子誤會了。”長路趕緊解釋道:“殿下不在東宮,現下正在安禮門外等候程娘子。”見程子芩看著他不說話,長路又補充解釋道:“哦,殿下方才還交待說今晚也不回曲池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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