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打算何時歸襄?”
曹昂放下書信,看向司馬懿道。
賈詡請命密赴益州,是為了實現益州、漢中整體攻略,使漢室宗親劉璋所據益州內亂不休,而趁益州動蕩,曹昂所領征東將軍府即能謀取巨利。
就今下掌握的情報來看,繼張魯叛據漢中,龐羲趙韙先後於閬中、江州站住跟腳,由此益州下轄漢中、巴郡兩地就脫離了劉璋的掌控,這對劉璋的打擊是極大的。
關鍵是漢中、巴郡兩地還都與荊州毗鄰,曹昂想從軍事層麵直取兩郡,難度還是比較大的,不過退而求其次,於民間保持往來,特彆是商貿層麵,這不是不可能的,隻要益州內部動蕩不休,那麼有些事就必然能夠促成。
賈詡密赴益州的任務,其實已經完成一多半了,剩下的無非是安插暗樁,招攬在益人才等部署安排。
受到群雄並起、征戰不休的影響,去往益州避難的群體如雲,跟中原等地比起來,益州要安定太多了。
但話又說回來。
益州的安定是相對的,在益州所轄的郡國縣之中,越是靠南越是不安定,無他,這與雜居的諸蠻眾夷相關,也恰是這樣吧,越是靠近益州核心的,其實明裡暗裡的爭鬥就越是嚴重,由此益州排外風氣也是很嚴重的。
選擇避難益州的士族閥閱、豪強大族、寒門庶族等群體,如果在益州有關係,有人脈還好一些,但要是什麼都沒有的話,遭受到冷落與排擠是極正常的。
一個蘿卜一個坑,真讓你給占了,那我咋辦?
土地,人口,產業,職官……這些可都是有數的。
本身在益州本土諸族的爭鬥與矛盾就不小,如今又多了大批外來群體過來搶奪,那勢必會加劇矛盾,導致各種風波不斷,畢竟牽扯到了利益,不管是誰都不會選擇退讓半步的。
退讓了,受損的就是自己,還有所在宗族。
曹昂知道益州治下人才眾多,有益州籍的,有外來籍的,可劉璋跟其父劉焉比起來,差的實在是太多了。
根本就沒有將這些給統籌好。
益州像極了人才庫,如果能夠趁勢截胡一批,那簡直是太完美了。
當然。
曹昂知道此事要徐徐圖之,不能操之過急,所以隨賈詡一同赴益的史阿,就是具體去落實一些部署的絕佳人選。
讓趙韙、龐羲南北並存於巴郡,跟漢中張魯在益形成三足鼎立之勢,以跟劉璋形成對峙之勢,賈詡就可以離益歸襄了。
可司馬懿遲遲沒有回答,甚至露出一絲複雜神色,曹昂就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出什麼事了?!”
曹昂的聲音響起,讓司馬懿心下一緊。
不知不覺間,曹昂養成一股不怒自威之勢,這是曹昂沒有察覺到的,但是麾下文武皆能感受到的。
想想也對,自建安二年起,曹昂在曹操的庇佑下,一步步崛起壯大,終促荊豫徐揚四州之地,大多數都實控在曹氏手裡,且他以征東將軍之名節製四州軍政,這一路更是征戰不斷,那如何會一點不變啊?
在曹昂看來,整個益州與賈詡比起來,他寧願晚幾年拿下益州,也斷不希望賈詡有任何意外!
“軍師密赴成都了。”
司馬懿的一句話,讓曹昂雙眸微張。
“你說什麼?”
曹昂眼神淩厲道。
也是這樣,司馬懿將此行另一目的講出,即賈詡請命曹昂出兵房陵、上庸等地,以外部威脅進一步促成益州內部之變.
唯有這樣,趙韙、龐羲在巴郡南北並存的大義,才能使二人跟張魯區彆開來,繼而形成益州內部長期動蕩!!
益州短期動蕩,對曹昂,對曹氏,獲益是極其有限的。
唯有確保長期動蕩,方能源源不斷地從中獲取好處。
直至曹操在北解決袁紹及袁氏一族,曹昂在南解決孫策及孫氏一族,待曹操曹昂聯手解決一些事情,針對於整個益州的合圍攻略,就可以順勢拉開了帷幕。
待到那個時候,益州之戰會承載很多。
譙縣曹氏唯有一戰攻克益州全境,方能起到對應震懾與威壓作用,從而達成譙縣曹氏問鼎的根本!!
作為曹昂的老師,最初賈詡是不認這層身份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賈詡也從心底認了此事。
所以自己的這位弟子,同時還是他所效忠的人,這心裡到底是怎樣想的,賈詡是一清二楚。
曹氏取締劉氏問鼎天下,在今下,但凡是叫彆的人知曉,那肯定是會離心離德的,但唯獨賈詡不會。
賈詡要真是愚忠漢室的,那當初在長安之際,就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了,再一個賈詡也有自己的想法與目的。
漢室虧欠關西太多了!!
“老師還真給我找了個大難題啊!!”
得知一切的曹昂,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出兵南下交州,意在破壞江東所謀,此事已在征東將軍府形成了共識,並且在有條不紊的推進著。
此等態勢下,要再派兵馬攻略房陵、上庸等地,隻怕征東將軍府內部勢必有很多反對聲,因為這壓力將會大幅度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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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會有這種反對,是基於征東將軍府上下,絕大多數並不清楚賈詡一行密赴益州了。
如何妥善解決上述諸事,還能不把益州、漢中攻略暴露出來,這就很考驗曹昂的智慧和手段了。
出兵房陵、上庸等地吧,則陳到、紀靈等將勢必要出動,可這樣一來,征東將軍府在襄一帶精銳,就剩曹昂所轄天策衛、玄甲衛了,都不說交州,荊南,江淮,在北等地是否會出變故,僅說攻略房陵、上庸等地出師不利,曹昂連調動的機動力量都沒有。
不出兵房陵、上庸等地吧,賈詡借助外部之變以促益州內部之動,恐就真的很難實現了,關鍵是人賈詡所謀是沒有錯的……
這真的是兩難抉擇啊!
“仲達一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在沉默了不知多久,曹昂這才對司馬懿道:“此事關係重大,需好好考慮方能定奪,這幾日,仲達與叔達他們好好聚聚,說起來你們兄弟幾位自征辟以來,也是聚少離多。”
“喏!”
司馬懿抬手作揖道,可在他心底卻生出疑惑。
雖說在北有曹袁之戰吧,雙方投入不少兵力參戰,這對征東將軍府亦有不小負擔,可分出一些兵馬,還是可以承受的,為何長公子是這種反應?
而這種想法,等司馬懿離開征東將軍府,跟其弟司馬孚、司馬馗、司馬恂幾人碰麵後,司馬懿明白了。
在其隨賈詡密赴益州,征東將軍府竟然出現這麼多事情。
不管是與江東聯姻,亦或是兵出交州,再或是特彆債券,甚至是彆的……總而言之在建安六年這個特彆的年份,征東將軍府的壓力是真不小。
也恰是這樣,司馬懿還真去了不少地方,不過都是在襄陽城內,在得到想要的種種消息後,司馬懿就閉門不出了,他想要推演下賈詡所謀到底有無可能實現。
值得一提的,關於益州的種種,襄陽城談及的很少,其實牽扯到益州、漢中攻略一事,當初在頒售特彆債券時,曹植、曹衝等一眾子弟是知曉的,但曹昂嚴令不可外泄,故而他們的嘴都很嚴,這何嘗又不是一次考驗,曹昂想以此看看他培養的這幫子弟,一個個品性到底怎樣。
如果品性不行,特彆是牽扯到一些重大事件,沒有履行好自身職責,將消息對外泄露出去了,這樣的人根本就不能重用。
古往今來,多少事就毀在這上麵。
讓曹昂感到欣慰的,沒有人在這上麵出錯。
轉眼就到了建安六年,六月末。
征東將軍府聚集不少文武。
此次聚集,司馬懿也來了。
不過這次文武聚集,談及到在北供應,交州局勢,荊南轉運,編戶齊民,興屯建城等各項事宜,此外還涉及荊北、荊南兩地駐防調整,諸蠻進剿等事,荊揚徐三州水軍增擴等……
在此期間未談及益州之事,更未提及攻略房陵、上庸等地,司馬懿對此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出來。
司馬懿知道,在今日,在主位上坐著的長公子,必然會提及他此行歸來之事的。
“有諸公諸君在襄協助,直麵如此複雜多變之局,之勢,某方能如此心安的待在襄陽啊,不然的話,某還不知在何處領兵出戰呢。”
“嗬嗬……”
隨著時間的推移,當一應事宜講完後,曹昂在主位撩撩袍袖,打趣的對堂內眾文武講了一番話,這讓一眾文武跟著笑了起來。
說實話征東將軍府壓力是真大,畢竟要兼顧的層麵太多,要背負的擔子也不小,可話又說回來了,這不代表一切沒有回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