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閉目卻是讓人徑自睡了過去,因結界之故,她的身體與常人無異,而境裡時日流逝與境外不同,再次醒來時,天光已亮,境外已經過去兩日。
鐘聲幽遠蒼厚,蘇清絕起身,忽然發現偌大的圓台之上隻剩自己一人,而幽螢不知何時就已離開。
昨日分道,司央去城中尋找脫身之法,她則留下等幽螢醒來,這下可好,沒等他醒來自己反倒睡過去了。
輕歎一聲,蘇清絕疾步出了結界,大風依舊刮骨割肉,她徑自閉了眼快步朝前,行了一陣,腳下突然一空,身形猛墜而下的力道將厚重的雲霧破開一道長長的裂口。
穿過厚重的雲霧,長空浩蕩,山河遼闊,人如螻蟻。
很快,景物逼近,她的心也跟著涼了下去。
昨日登台隻當是神諭台有禁製,上去會失了靈氣,一旦離開靈氣自會恢複,畢竟神諭台高聳入雲,若無修為又怎下得去?
她哪裡想過自己的靈氣會被一個台子在刹那之間抽空了。
如此看來司央久去未歸怕也是這個緣故,就是不知他可還活著?
神諭台下圍滿了人,蘇清絕看著無限放大的人影,自己這一砸,不知會傷及多少無辜?忽又一想境內不比境外,不能與常日而語,便生了一些僥幸之意。
果然,離地麵幾丈距離一股柔力接過下墜的身體,帶人徐徐落了地。
足下著地,蘇清絕心下一鬆,裹著身體的柔力散去,雙腿一軟,身子跌坐在了地上。
她攤開手掌看了看,一身修為沒有靈氣支撐又有何用?這股無力感自己有多久沒有想起過了?看來自九幽山出來後日子太過順遂了些。
“你要坐到什麼時候?”
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眼前接著一暗,蘇清絕五指一收,站起身道:“靈氣可有恢複?”
司央抱著手臂道:“此地甚為奇怪,你我既不被人看見亦無法乾涉旁人,又怎突然被去了靈氣?”
兩人並非境中人,與境中事物無所乾係,亦如看客一般,其身並不受限,然現下卻被去了靈氣,這又是何故?
司央看向石階之上正執碧葉帶水替人驅除邪祟之人:“這神諭台上遍布法陣,似有引靈氣之能,他正是借此為人驅除邪祟。”
蘇清絕視線穿過眾人落在那如風如月的人身上,一夜過去,他的麵容似玉鑄之相沒有絲毫變化。
而對麵的百姓麵目溫和,一臉虔誠的看著石階之上的人,無一人側目,無一人私語,周遭肅靜無比,蘇清絕仿佛能聽見他手中碧葉沾水的聲響。
神主之為民,子民為之敬愛,這神聖之景經過萬年的沉澱,其厚重與蒼涼讓人無比震撼。
兩人一時沒有言語。
待法會畢,眾人紛紛低首斂眉躬身而送。
“既為神主,不是俗人,怎需馬車迎送?”蘇清絕邊道邊跟了上去。
“除你我二人外何人知曉他為神主?既是神使也應遵守族規之禮”
司央走近那匹通體雪白的駿馬,不想那馬兒低頭,額間的獨角親昵的碰了碰他,他抬手摸了摸,對蘇清絕道:“不太對勁”
蘇清絕也看出來了,方入城時城中生靈觸碰不到,二人仿若不存在一般,現怎能碰到這匹馬了?她伸手拍向立於車邊的侍從,隻是手掌徑自穿肩而去,侍從無所察覺,躬身扶過幽螢上了馬車。
蘇清絕徑自入內,正想問話,卻見他已閉上了雙目,她抿了抿唇,側眼噤聲。
司央上了馬車,正站在端坐之人的麵前。
蘇清絕方奇怪時卻見他一抬手就朝那端坐之人的麵上襲去。
幽螢乃上古木神,四明之主,其寶相莊嚴,見之油生敬畏之意,這不僅是神使之威亦是神主之威。
司央小小年紀身上卻有股不怕死的神氣,蘇清絕有絲絲豔羨。
“你做甚?”
不悅的聲音將出神之人拉了回來,蘇清絕凝神間卻見自己正握著一截細藕一般的手腕,五指一張,看向那雙銀白色的眼,誠然道:“小師兄,我還不想死”
司央一拂袖,睨了她一眼:“出息”
境中為虛,但幽螢卻能看見二人,若是唐突了此人,兩人怕是要被交代在了這裡,出師未捷身先死,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蘇清絕退開幾步,坐於一邊。
幽螢不醒,二人也無可奈何,隻得靜坐等人醒來。
而這一等就等來了林青羽的靈器,心喜之餘,幽螢也睜開了眼。
他閉目時周身的威壓與氣華消減了些許,二人未及生畏,尚能言語,然當那雙眸睜開時,隻覺芸芸眾生在金瞳之下如煙如塵,不值一觀。
眸深悠遠,如茫茫蒼河,兩人看著那雙燁燁生輝的金瞳一時未敢出言。
“神域七十二境有星軌相隔,互不往來,你等來此乃蜃龍引天象變化之能擾亂星軌,境外之人適才入境,境內設禁製以防其亂,至於來此因緣,唯它知曉”
神光攝人,不可逼視,蘇清絕眨了下眼,她見聞淺薄,那些話一時讓人理解不能,發懵片刻,適才道:“它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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