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琉師兄”
待近了,蘇清絕心緒已經平複了七八,金鬱琉看她一眼,見她神色如常,便收了劍,身形落在了船上。
“回去吧。”
說罷也未等她回應,身形徑自穿過船艙,走到船尾,搖起船櫓來。
“嗯”
蘇清絕應了聲,抬頭看天,華光泯滅,夜色也已沉寂下來,她原以為這場星雨流火是傾九淵自她識海所見的結果,但見他出現,想必主意是他所出,而傾九淵能照著做來博她歡心,變化不可謂不大。
她將今夜之事回想一遍,直覺這兩人似乎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她知傾九淵的意思,那麼他呢?
這副疏離的模樣,可是兩人要將互不見心意的戲碼繼續下去?
思及去鴻都要同行一路,蘇清絕有些無奈,她坐下身來,看著蒼茫的夜色。
不久,一陣夜風自麵上拂過,帶來些許涼意,她微微回神,四下一看,便見兩岸零星的燈火倒映在了水裡,而周身夜風縈繞不止,吹亂了一頭的青絲。
她抬手將迷了眼的發彆至耳後,眼下長風吹拂,蟲鳴陣陣,讓人不由想起一事來。
方才滿天的華光璀璨奪目,若叫旁人看到了怕是會引起不小的騷亂,但自始至終無人打擾應是設了結界的緣故,那他當時在何處?可是在結界之中?
一想今夜的舉止會儘數落於此人眼中,蘇清絕撫發的手就是一僵,麵上也似火燒一般越來越燙。
她挪身到船邊,捧起水抹了把臉,臉頰上的滾燙頓時散去幾分,為叫灼熱快些退去,複又洗了一把,摸了摸臉頰,心下一歎,臉皮如此薄,果然還是要再加一副皮囊啊。
“你在做甚?”
清越的聲音突然自頭頂傳來,蘇清絕身形僵住了,為免叫他察覺異常,她沒有抬頭,隻道:“有些口渴。”
金鬱琉卻是皺了眉,想起方才二人纏綿之景,目色微冷,自乾坤袋中取出一物,躬身遞給她,聲音少見的生硬:“口渴為何不言?此水雖為活水,但臨水的村民會借此浣洗衣物,滌蕩臟器,怎能飲它?”
“……”
蘇清絕也不想借此搪塞,可若說熱,這攜了涼意的夜風最先不樂意了吧,無法,她接過遞到身側的瓷瓶,打開飲了一口,一股清甜之味在嘴裡蕩漾開來,這股香甜似曾相識。
她打量起手中的瓷瓶,詢問道:“不是酒也不是水,這是什麼?”
見她好奇,金鬱琉平複幾息心緒,道:“花露,用花蜜釀成,飲起來如何?”
蘇清絕又飲了一口,雙眼微彎:“好喝。”
她的聲音透著幾分歡喜,金鬱琉跟著露出一抹淺笑,直起身來,忽見衣上貼上了被夜風吹過來的青絲,他伸手拂了拂,不想倒被它纏了上來,看了片刻,五指微攏,指腹輕摩。
“明日動身之前去趟坊市,備些所需之物。”
蘇清絕點了點頭,那日金蟬脫殼,為了裝得真實一些,她並未帶走乾坤袋,隻拿了一些重要的東西,如今新得的袋中除了一張飛錢和含了年禮的靈石就什麼也沒有了。
再小飲一口,她封了塞,猶豫片刻,還是問道:“你該是不要了吧?”
“給你的。”金鬱琉垂眸看著指間的青絲,隨即垂了手,退後幾步,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青絲無物相攔,在風中自在飛舞起來。
“多謝鬱琉師兄。”
畢竟是旁人用過的東西,蘇清絕也沒想著他會再要回去,將花露收進乾坤袋,摸了摸臉頰,燙意已經散了不少,她起身,神色如常道:“師兄對仝瀘城可是熟悉?”
金鬱琉一頓,似是想起什麼,看向四周,便見方圓之地除了船上的一盞燈火外再無半點微光,顯然這不是回城的方向。
仝瀘城水巷交錯,河道眾多,不知不覺走岔了道也是常事,蘇清絕無聲一笑,朝船尾望去,一個巴掌大的紙人正緩緩搖著櫓,便抬手一指:“師兄,你的紙人迷路了。”
紙人受金鬱琉驅使,說誰迷了路一目了然,他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嗯。”
這就完了?難道不該想法子回去?
蘇清絕奇怪地看了看他,垂了手道:“你我禦劍回去?”
金鬱琉未接話,他抬起一手,船尾的紙人施施然落到了他的掌心,繼而輕輕一送,紙人飄到了蘇清絕的身前。
見他無意多說,蘇清絕不再追問回去一事,伸出一指戳了戳它,誰知紙人雙手一環將她的食指抱住了,圓滾滾的腦袋蹭起了她的指腹,這生動活潑的舉止與平日所見,聽令而行的紙人不太一樣,將其打量一番,頓時了然,神木做的紙,自然非同一般。
她抬頭看向金鬱琉:“這是何意?”
“因它迷了路,自是要賠罪一番。”
迷路而已,不是什麼大事,方才一番打趣倒叫他上了心,蘇清絕有些啞然,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紙人的腦袋:“隻怪此地水路太多,不怪你。”
紙人似是聽懂了她的話,點了點頭,鬆開手來,再次飛回金鬱琉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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