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雲海裡漂浮著紅熱的血液,柔軟的溺斃那輪逐漸冷卻的熾熱靈魂。
男人身形頎長,立於落地鏡前。
他係好袖口的扣子,穿上因處理公務而擱在椅背上的深藍色西裝外套,耐心撫平精致麵料上每個褶皺後,他拿起辦公桌上早已靜待的紅色禮盒,推開辦公室大門。
“顧總。”一個深棕色卷發的女人手拿文件,看到他時,烏眸亮片一樣閃了一下。
她拿筆的手扶了下眼鏡,笑道:“這是要去約會嗎?”
其他在工位上忙碌的人也紛紛轉過頭。
男人走過去,所有人又像見了鬼似的,齊刷刷低頭看電腦。
隻有聶楠枝還在調侃的打量他,倆人攀談了幾句便分開了。
聶楠枝看著男人冷峻的優雅背影,腦海裡回響起他剛才說過話:
“嗯,要去見一個重要的人。”
她空降蘇氏的高管時,他已經成為集團老總,說“老”其實不合適,因為他是她見過在這個位置上,年紀最輕的掌權者。
他們認識將近三年,聶楠枝隻知他是獨倚高樓的孤家寡人、玩弄權術的工作狂。如果前幾日他提早下班的異常,還可以歸咎於疲憊的話,那今天……
她不禁眯起眼,嘴裡咀嚼那幾句充滿遐想的話。
一個重要的人……
黑色的賓利將昏沉暮色丟在身後,駛向郊區,爬上蜿蜒的羊腸馬路後,在一處漂亮得像個花房一樣的精致小洋樓前停了下來。
萬籟俱靜,偶爾能聽見風過樹梢的簌簌聲,隱匿其中的黑蟬鳴叫,聲音嘶啞,在九月末的餘燼裡燃燒最後一絲生命的氣息。
男人走到黃棕色木質大門麵前,門上一台黑色小型機器立刻亮了起來,像個嚴格的哨兵,開始檢查來訪者的指紋、聲音、人臉和虹膜。
綠色提示出現,在輸入一串複雜的密碼後,大門終於開啟。
黑暗裹挾著冷氣襲來,驚動外麵日靄裡怡然自在的草木。
這是一座酷似伊甸的花園,金玉的外表包裹裡麵鋼鐵一般的監獄。
而現在,很顯然,它的監獄長回來了。
皮鞋踩過弧形樓梯,男人在二樓一個房間門口站定,再次摁下指紋。
房間裡昏暗一片,連風經過都沉了下去。
沒有在第一時間看見那個魂牽夢縈的纖巧身影,男人的眉無聲皺起。
他穿上鞋,關上門,慢條斯理將禮盒放到桌上。
“在和我玩捉迷藏嗎?”
輕笑一聲,目光在房間裡巡視,最後鎖定窗邊明顯突起的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