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克帶著張過,盛宣懷派了心腹隨從,都帶手槍,山東不太平防身。
張克笑言下次去不用帶了。盛宣懷知道意思,事情要是成了,活人無數,又通火車,怎麼還有人搶?天下誰人不識君?也是大笑。
張克和張過帶隨從,坐船直到東營,沿著黃河逆流而上,沿途打聽。李鴻章在北方中央三十年,權力滔天,洋務辦30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發了財。沿途不知道有多少人來見。行蹤哪裡是瞞得住的?十分好找。
張克現在根本就不是官兒了。一身白衣,等閒居然進不到近處。被處遠遠的打發開來。真是好大的行頭,差役官兵開路。都是前來觀瞻的人,一般小民根本都進不到眼前。
張過高聲大呼,好不容易才有一個見過張克的李鴻章隨從,看了過來,把張克認了出來。
張克也不聲張,隨人就跟在隊伍裡麵。待到晚上,隊伍停歇,才去見李鴻章。
“找到這裡來,又不急著見我,有什麼不好說的?”
事關生死,張克請李鴻章到院中散步。公館有個後花園。時至冬日,並無樹葉遮擋,腳下樹葉都被清掃乾淨,漏出石板。兩人緩緩而行,張可扶著李鴻章。
把去見盛宣懷,兩人的對話詳細敘說了。
這些話,老師是第三個人知道的。
去把沈宣懷的信遞了過去。李鴻章沒看,隨手接了過去
李鴻章看著一片蕭瑟的花園。“君澤,我還有落葉歸根的那天嗎?”
張克可以感覺到李鴻章。老人對美好生活特有的眷戀。
“有”。張克斬釘截鐵地說。“我們會贏的。”說完頓了頓。“有進無退”
李鴻章說,“這又是何苦呢?”“大人到過美國,而我隻到過日本。我想問大人,退路何在?”
“真虎狼之士。”“老師說笑了,指揮千軍萬馬。屠戮過的何止千人,萬人,何為虎狼?老師所求何物?我求太平之世”
李鴻章看了張克良久。不知心中轉過多少念頭。久久不語。張克扶著李鴻章的手,這麼冷的天,張可的手不冷,也沒出手汗,暖暖的,很穩。
握著這隻手。李鴻章開口了。“君澤,你還沒有結婚吧?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老師當得不合格啊。”
張克直接說了“徒兒想變革中國,起落不可測。想學習西洋之人事。人力低微,想學古之聖賢之道,以身作則。一生隻娶一妻。故遲遲未娶。隻想找個能吃苦,守清貧。識字的人便知足了。”
“我有個侄女,很不錯,很符合你說的要求”
張克直接說“定為良配。”
“通知人回去安陽老家,把家人都接到天津。等老夫回京述職,就到天津。看你們結婚。”
張克下拜行禮,大禮謝之。扶著李鴻章回屋去了,李鴻章回到屋裡。盛宣懷那封信看都沒看,直接燒掉了。
“我知道他,他會選擇這麼做的”隻是低聲自語。
隔天,張克便派張過帶兩個李鴻章的隨從直奔安陽,帶親筆信給爺爺,去通知家裡消息。
這裡要介紹一下。張克在安陽老家的信息,解釋一下張克為什麼不自己回去。爺爺這輩人才開始到安陽安家,大家不會以為在這個時代,你帶著錢就可以什麼都買到,在遠離家鄉的地方安家很容易吧?
為什麼選擇安陽呢?一方麵是因為安陽緊鄰山西。大亂進山嘛?二來是因為在安陽這邊有縣令和廣州老家那邊的親人有故交,同學之情,有這層關係。托人一直照顧,縣令調走的時候,還和繼任的縣令打過招呼,有兩任縣令。這麼七八年的照顧,爺爺又不乖張,低調做人,還是讀書的,才能安穩落下腳來。
張克的爺爺是帶著老婆和兩個孩子,幾個家裡的隨從在安陽落地的,後來又在本地娶了兩房側室,小心交際,才慢慢紮下根來,共有三子五女,數十年來開枝散葉。
張克很小的時候,當時還不是很穩定,所以小時候開蒙,基本上一直都是在家裡院中,並不敢讓小孩一個人出去和人遊玩,以免出事。
稍有長成。沒幾年十幾歲就被派到海外去。對本地確實影像比較模糊。什麼從小長到大的玩伴比較少,還大部分都是自己家裡的人。
如果張克的堂弟有孩子了,才算有第四代人。相加起來也不過十來個男丁。誰知將來禍福,當然要寫一封信給爺爺,詳細的介紹情況,能來的都來,不能來的要做好逃難的準備。畢竟此時清廷的勢力還很龐大,地方上能不能護得住,有沒有人護還很難說。
有人的地方才是家,馬上家就要來了,張克又何苦跑這一趟呢?心裡明白,家裡將來必然要有一遭風浪,會先苦後甜把?但會死幾人?有幾人能看到那天?多通消息是必然的,但很多事,你說的清嗎,控製不住的,張克不敢麵對,生死事,張克還經曆的少。
張克來以後,李鴻章巡河的心思也就淡了,回轉到濟南。此時不做什麼安排,以免出錯,冬天是不能大規模做事的,開春再開始來得急。隻是在濟南和任山東巡撫的張汝梅交際不停。
畢竟來年要在山東的地方修鐵路,這個也是要提前吹吹風的。
張克也席間作陪,被李鴻章介紹,說是得意的弟子。一省之長,消息怎麼會不靈通,當時不知道,隻是寒暄。到回去以後,派下麵人去打聽,官場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張克也非無名之輩,自然慢慢會明白。
張汝梅的前任李炳恒,在97年德國開始入侵山東的時候派兵騷擾,因為怕他把事情鬨大無法收場,當時還沒有確定解決方案,所以被調到四川去了。
換張汝梅就任山東,他自然不想步前任的後塵,談起和外國人打交道,李鴻章那是老資格了,老賣國了嘛,他又是中央閣臣,張汝梅想進步,是絕對有話語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