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聲,陸晚舟輕踹轎子,試探性把手伸進簾子裡。
若仔細看,眾人會發現他的手在輕顫。
他在慌張什麼?
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答案。
一隻纖細柔軟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他下意識捏緊。
他放在心尖上多年的少女鳳冠霞帔,紅蓋頭罩頭,落落大方走下轎子。
一步步,走向他。
他垂眸,掩飾眸中的失落。
如果池歲還是池歲就好了。
原主在姑娘裡算是高挑勻稱的身材,喜服十分貼合。唐舞桐腰杆挺得筆直,自是風姿卓越。
陸晚舟一晃神,全然忘了接下來的跨火盆。
多虧白淼淼丟了一顆小石子,他緩緩回過神,牽著自己曾經心心念念的新娘子跨火盆。他仔仔細細盯著,生怕火燎唐舞桐的婚擺。
他對自己說,把她當做池歲吧,結束後再清醒也不遲。
他等了那麼多年,怎麼能把現在當笑話?
白淼淼咂舌:“勉強合格,打個60分。”她捋了捋頭發,無視其他人鄙夷的目光,跟在李娘子身後進了攝政王府的大門。
她自由散漫慣了,哪裡管那麼多規矩。
她奉承一句話,人活在世上,開心最重要。
她要隨心所欲,要遊山玩水,要騎最快的馬,喝最烈的酒,不想困於後宅。
也多虧她父親寵她,哪怕她像男子一樣拋頭露麵,也依舊護著她,給予她支持。
他是一個極好的父親。
白淼淼心頭一暖,快走了幾步,與李娘子並肩而行:“小姐姐,你還隱瞞了什麼吧?”
李娘子心頭一驚,柔聲道:“哪裡能隱瞞什麼,白小姐多想了。”
“我看你幾次三番欲言又止,怕是想說什麼又有所忌憚。”白淼淼雙手背在腦後,走路姿勢大大咧咧的,像個地痞流氓般衝李娘子眨了眨眼,“你告訴我唄,我倒挺好奇的,到底是什麼人讓你那麼忌憚?”
李娘子欲言又止,像是下定了決心:“白姑娘可知池大人來自何處?”
“一拜天地——”
白淼淼張了張嘴,眼中多了幾分驚訝,她說:“池大人來自苗疆不是人儘皆知嗎?”
她想過很多人,卻沒想到李娘子所忌憚的人竟然是池州!
池歲的父親!
她偷瞄了一眼正在拜天地的夫妻兩人,心裡猛地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總覺得有一個陰謀正在悄然發芽。
“那隻是世人所說,池大人哪是來自苗疆啊。”李娘子臉色蒼白,額頭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她手指緊握,指甲甚至紮進了手心,多虧長袖遮擋,否則她怕是已經失態。
陽光正好,暖風徐徐,白淼淼卻覺得如墜冰窟,渾身冰涼,她聽見李娘子說:“池大人出自鬼域!”
鬼域,地如其名,實乃煉獄,極少人能活著從裡麵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