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安奈拉對於她師父向赤目悠介提出第二個建議並沒有覺得有什麼意外。
悠介對於第二個建議的選擇同樣在她的預料之中。
九條裟羅也許會為悠介伸張正義,可已經失去了家人的悠介需要的不是遲到的正義。
更何況在商人的運作下,真相也許永遠都不會被揭露,正義的利刃永遠不會降落在商人的身上。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孩子對於若木提出的“入館福利”的拒絕。
進入法布蒂公館的孩子們成為孤兒的原因多種多樣,除了天災外,更多的則是因為人禍。
顯然,哪怕悠介的父親並非那商人所殺,商人對恩人的背叛已經滿足作為了“入館福利”的要求。
這個淵源流傳的法布蒂公館傳統的“福利”曾經是由父親大人親手發放,如今隨著最早一批進入公館的孩子們的成年,逐漸由他們接手。
出於對後來進入法布蒂公館弟弟妹妹們的關照,這份逐漸由年長者接手的“入館福利”,可以是針對某一人,也可以針對那人的滿門。
這是一個無需支付任何代價就能做到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的機會。
可悠介拒絕的聲音擲地有聲,沒有一絲猶豫和遲疑。
“我不止要親手殺了他,我還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失去生命裡最重視之物,再痛苦的死去。”
瞪大了雙眼中充滿了血絲,那赤紅色的眼眸宛如燃燒的火焰,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光芒。
儘管他的臉龐還帶著幾分稚嫩,但那猙獰扭曲的表情卻仿佛超越了年齡的界限。
他的麵容因為憤怒和堅決而變得扭曲,屬於孩童的天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猙獰可怖的模樣。
“該說真不愧是赤目家的後人嗎。”
若木看著麵露決絕的悠介,感歎著他們家族這刻在骨子裡的執拗,“不過倒是挺合我性子的,走吧,帶你回去收拾收拾,多少帶些東西留個念想。你下次再回稻妻時……”
…………
坐落在白狐之野一處村莊邊緣的院落內緩緩張開了一道裂隙,兩人從裂隙中走出。
若木打量著這處不大的院落,說是院落其實有些勉強,隻是拿籬笆稍稍圈出了不大的範圍,根本起不到防盜作用。
房子也大多和周圍的建築一樣的木質結構,挨著門邊有個半開放的工坊,裡麵除了鍛造台外,還有著烘爐與風箱。
悠介走了過去,盯著鍛造台看了看,恍惚間似乎還能看到父親平日間在那敲敲打打,那敲打時或是清脆,或是沉悶的聲音陪伴著他走過了懵懂的童年時光,如今……再也不會出現了。
他伸手握住鍛造台旁邊的一把錘子,握柄上似乎還殘留著父親手掌的溫度。
父親從不讓他靠近工坊,怕無意間傷了年幼的他,悠介平日隻能遠遠地看著,看著父親一錘一錘敲擊著熾熱的金屬。
散發著熱浪的金屬會逐漸在一次又一次的敲擊中緩緩成型,但悠介卻從未見過父親鍛造過武器。
村裡那些嘴碎或是愛占便宜的人總是這樣說:“你們家那位啊,技術一般般啦,所以才待在我們這種窮鄉僻壤吧?”
然後便以此為借口壓低價格。父親從來都不會跟這些人爭辯,隻是默默地繼續做著手頭的事情。
悠介靜靜地看著那柄錘子一會兒,然後將它拎起地放進袋子裡。鐵錘沉重無比,以至於他單手拎著袋子時感到有些吃力。
若木則一直跟在他身後,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也沒有主動上前幫忙。對於赤目悠介來說,這無疑是一場與過去徹底告彆的儀式。當他踏出這個院子的時候,無論是生活還是未來的人生軌跡,都會與之前截然不同。
前途未知,禍福難料。
他一間又一間屋子地走過去,仿佛要把每一個角落都刻進記憶深處,院子本就不大,很快兩人就到了最後的房間。
房間內幾乎沒什麼東西,隻有一張供桌與牆壁上被抹去麵貌的一幅畫像。
悠介朝著那張畫像拜了拜,隨後起身告罪一聲將其取下。
“等等。”就在悠介取下畫像準備離開的時候,若木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若木走上前,輕輕撫摸著那片牆壁。畫像背後的牆壁上有一塊地方與其他部分相比顯得格外光滑,仔細觀察還能發現一些淡淡的痕跡。
若木伸出手輕輕敲擊了幾下,傳出一陣空洞的回響,這聲音讓兩人都不禁一震。很明顯,這麵牆後麵似乎隱藏著什麼東西。
若木朝著赤目悠介看了看,在後者點了點頭後取出匕首,用握柄敲擊著牆壁確定了內部空洞的邊緣。
“你知道這畫像中的人是誰嗎?”
“父親說是我的曾祖父。”
隨著牆壁上的偽裝漸漸被剝落,藏在牆壁後的東西顯露出來。
那是一隻貼滿了符咒的狹長盒子,而盒子的頂端,有一封拆開後的泛黃書信。
若木將書信取下,遞給了赤目悠介,後者卻沒有接。
“我……不認識多少字。”赤目悠介撓著腦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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