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冰涼涼的九節鐧架在脖子上,張崇頓時清醒了許多。
短短幾秒內,他腦中已經掠過了當年被某凶神的陰影籠罩的整個少年時光。
要問心情,現在就是後悔,非常的後悔。
也就是這兩年不做同事,拉遠的距離美化了記憶。
讓他都幾乎忘了這家夥惡劣無情的本來麵目,光記得這人對聖嬰有求必應的好說話樣子了。
怎麼一不留神,就偏多那一句嘴呢?
這流言雖然在族內廣為流傳,但當麵沒一個人敢泄露分毫的,其內緣由自己明明也該知道的啊。
但是想到這裡,他忽然又忍不住有點感慨。
哎,可是如果自己不說出來,又有誰,還會特意來好心提醒一聲呢?
年少時的印象終會漸漸淡去,為了抵消曾經的不堪,已經長成的同齡人們,大多不再提當年之事,更多掛在嘴邊的是“頻頻天授的倒黴蛋”,以及“獨來獨往的不合群之人”。
後來從宣接下教導聖嬰的任務,更是漸漸聲名不顯。
作為接了相似任務,在族中同樣有一段隱姓埋名時光的同事,張崇自覺,兩人之間多少是有些惺惺相惜的。
隻是如今他已經恢複正常生活,甚至因為那段時間的經曆,兩年來在大長老麵前愈發得受信用,而麵前這人,似乎就準備這樣默默繼續下去。
甚至,張崇看得出來,張從宣完全是樂在其中、甘之如飴的狀態,沒有任何想要改變的想法。
該說,在這點上,其實也隻有麵前這人,才跟當年一樣,根本沒怎麼變吧?
世人所重視的錢物、人際、權勢、聲名——在這個人的身上,從不能讓他注目半分,也未曾留下任何痕跡。
……倒是一如既往的純粹。
也許正是為此,才會總忍不住對這人的消息留心幾分。
畢竟,他已經算得是全族上下,跟這家夥最接近朋友的關係了。
要是連自己都不管,說不定,哪天這人不小心就真獨自走到極端無可挽回的地步……
不知不覺間,張崇的思緒越飄越遠。
想到最後,連之前等待許久的怨氣都儘數平息了下去。
而眼見他眼神恍惚,麵上甚至逐漸浮現出幾分帶著歎息的笑意,張從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九節鐧,心中逐漸生出了幾分疑惑。
不是,被這玩意抵著命脈,難道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嗎?
明明一開始見自己動手,對方不還挺震驚甚至準備逃跑來著麼?
又等了十幾秒,見對方尚且沒有主動回神的趨勢,青年歎了口氣,微微收緊了掌握鐧柄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