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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粥感覺自己不像老師,像是判案的官員。
將事情理清後,她看向了被同學們譴責的李翰業。
李翰業穿著臟兮兮的校服,皮膚有些黑,眼睛裡已經湧現了淚花,到底還是個三年級的學生,對於老師有著一種天然的畏懼,也不敢再撒謊扯其他理由。
陸粥蹲下身來和他的眼睛平視,見他有些想要閃躲,用手輕輕的握住了他兩旁的手臂,輕聲道:“告訴老師,你為什麼要欺負其他小朋友,為什麼要說臟話。”
李翰業緊抿著唇,眼角的淚水忽然滾滾而落,忽然大聲道:
“他們,他們不和我玩。”
“我覺得何迎蓉頭上的花好看,就想要摸一摸,結果她說我臟,所以我才在上課的時候扯她頭發的,老師,對不起。”
他知道老師很生氣,說不定還會讓他拿著書站到教室後麵聽課。
看著一言不發陸粥,李翰業心緊了緊。
他小手不安的焦點在一起,眼角的淚水流得越發洶湧,忐忑不安的繼續道:“我,我就是聽到其他學生也在罵,我感覺感覺很酷,老師,你不要生氣,我再也不亂罵人了。”
陸粥眉頭微微擰起,盯著他的眼睛。
“可是,你罵的不是老師,你為什麼要向我道歉?”
“你欺負的是你的前桌,罵的是你的同學,你應該向受害者道歉而不是應該向老師道歉。”
李翰業道歉,並不是真的知道錯了。
他隻是害怕了。
隻是對老師在這場知識的傳播中,屬於上位者的畏懼,驅使他下意識的想道歉。
陸粥靜靜道:“他們說你壞話,你鼓起勇氣反抗這一點老師很認同,但是你不可以在何迎蓉聽課的時候動手扯她的頭發,因為那會很痛,也不可以說那些臟話來攻擊同學們。”
“說臟話,攻擊彆人父母,一點都不酷。”
李翰業沒有想過,陸粥會這樣好好和自己慢慢的聊天。
落後的地方對孩子的教育有一定的滯後性,很多人都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但凡孩子做錯點事,家長們率先選擇的是責罵和打一頓。
很少有家長,會坐下來慢慢的教育孩子的是非觀。
陸粥又問何迎蓉。
何迎蓉看到李翰業哭,臉上也沒有了生氣,反而很清楚自己說的那句話傷害到李翰業了。
她家和李翰業家並不遠,甚至可以說,班裡麵的學生大部分都知道彼此家在哪裡,了解對方的家庭情況。
李翰業老爸死了,老媽選擇改嫁,他和妹妹是奶奶一手帶大的。
靠那一畝三分地,養活了兩人。
這個年齡的學生愛玩愛鬨,衣服穿過兩三天就會弄得很臟。
李翰業就隻有一套校服,隻能每個星期六才能換洗。
上學期學校讓家長購置新校服,李翰業也沒有錢買,現在穿在身上的校服都顯得有些小。
他們靠養活自己,已經很耗費了所有力氣,更不要說再去添置其他的東西。
這個星期不知道為什麼,李翰業的校服居然沒有洗,所以其他學生覺得他不愛乾淨,就在背後一個約一個,不願意和臟小孩玩。
何迎蓉小聲道:“我姑姑回來了,這是我盼了一年多的頭花,我舍不得讓彆人碰,所以……對不起,李翰業,我不該那樣說你。”
李翰業連忙搖頭,開口道:“是我的錯,對不起,我不該扯你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