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河掀起衣袍,膝蓋一彎,跪到了趙有根跟前。
“爹,我答應過繼給趙石叔當兒子。”
“在此之前,我多謝爹娘生我一場,養我長大,助我娶妻生子!”
“我趙三河無以為報,願意聽從您的安排,再給您磕三個響頭,以示感恩。”
“爹,這是我最後一次喚您!兒子以後不能在您跟前儘孝,唯願您今後身康體健,百歲無憂!”
說著,他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響亮的頭,額頭都被撞得發紅。
趙有根身體哆嗦了下,眼眶微紅,嗓音更咽,“老三……”
趙三河也沒理會,又朝著趙李氏離去時百花鎮的方位,結結實實地又磕了三個頭,“娘不在跟前,我就隻能隔空磕頭以表最後心意。也盼娘長命百歲,長樂安康!”
在場的眾人都被這悲涼的氣氛煽動得心裡不好受,畢竟除非災年或者是窮困貧苦人家,不然誰會把自己生的兒子過繼出去。
更何況是這養大的孩子,那都是心頭的肉,舍出去那不就跟割肉一樣難受嗎?
有些感性的婦人甚至偷偷摸摸地抹了抹眼角,暗罵趙有根不做人,偏心到胳肢窩!
待得磕頭完畢,趙三河才站起來,看著趙有根一字一頓道,“從今以後,我就成了彆人的兒子了!”
趙有根眼眶蓄著的熱淚驀地落了下來,他抖了抖嘴角,“老三,不然,不然就算……”
“爹!”趙大河喊住了他,拉緊了他的胳膊,壓低了嗓門道,“您是糊塗了嗎?這時候犯什麼混?”
趙有根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到嘴的話又全給吞回去了。
是啊,都已經做到這地步了!
退不得了!
趙三河看了他們一眼,譏諷地嗤笑一聲,撇了撇唇角,轉向趙福等人:“接下來該如何?是不是該給我爹磕頭了?”
他這回嘴裡的爹就是趙石了。
趙福驟然回神,他激動得笑得裂開了嘴,連腿上的疼都顧不得了,立刻招呼兄弟把趙石的牌位拿出來,“對對對,是得磕頭了。快快!”
他把拿來的牌位放在正位,又拿了香爐等物,點燃了一根香,眼見趙三河要跪,他又一拍腦門,“等等,地上涼,給你墊塊蒲團!”
說著,他拿了稻草蒲團擱在地上,咧嘴笑道,“來來來,你先按照規矩喊聲爹就成!晚點我們開了祠堂把你的名字添上去,你就正經是我們家的人了。”
“對了,回頭還得祭祖一遭,這些後頭補就是,不礙事,不礙事!”
趙三河板正著臉點頭,接過他手裡的香火,想了想,“阿宛跟著我一道給你爺爺磕個頭!”
“對對對,這是應該的。其他的孫兒以後再補,阿宛可以先磕。”趙福邊幫著點香邊笑道,“我和你們說,我哥,咳咳,現在該說你們爹和爺了。”
“嘿嘿,他最是喜歡閨女了,說跟貼心小棉襖一樣,這回頭曉得了,在地下不知道多樂嗬呢!”
趙宛舒道了謝,跟在她爹身後,跪在蒲團上,舉著香,拜了三拜,然後又磕了三個響頭,響亮地喊了聲。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