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明宗駕崩諸侯皆驚。吳王楊溥、越王錢元瓘、楚王馬希範、荊王高從誨皆遣使吊唁;閩王王延鈞自立為君,不再稱臣於後唐。
孟知祥並有兩川,聞唐主已殂李從厚入嗣,顧語僚佐道:“宋王幼弱,執政者都是胥吏小人,不久即要生亂哩。”
僚佐聞言知他富有深意,但因歲月將闌,權且蹉跎過去。未幾就是孟春,乃推趙季良為首上表勸進,且曆陳符命,什麼黃龍現,什麼白鵲集,都說是瑞征駢集,天與人歸。孟知祥假意謙讓道:“孤德薄不足辱天命,但得以蜀王終老已算幸事!”
趙季良進言道:“將士大夫儘節效忠,無非望附翼攀鱗長承恩寵。今蜀王不正大統,轉無從慰副人望,還乞勿辭!”
孟知祥乃命草定帝製擇日登位,國號蜀,改元明德。
屆期袞冕登壇,受百寮朝賀。偏天公不肯做美,竟爾狂風怒號陰霾四塞,一班趨炎附勢的人員恰也驚異。
當下授趙季良為司空同平章事,王處回為樞密使,李仁罕為衛聖諸軍馬步軍指揮使,趙廷隱為左匡聖步軍都指揮使。追冊唐長公主李氏為皇後,夫人李氏為貴妃。貴妃係唐莊宗嬪禦,賜給孟知祥。李氏一夕夢見大星墜懷,起告長公主,長公主即語孟知祥道:“此女頗有福相,當生貴子。”
既而生子仁讚,就是蜀後主孟昶。史家稱王建為前蜀,孟知祥為後蜀。
孟知祥僭號以後,唐山南西道張虔釗入謁孟知祥,孟知祥宴勞降將。張虔釗等奉觴上壽,孟知祥正欲接受,不意手臂酸痛起來,勉強受觴好似九鼎一般,力不能勝,急忙取置案上以口承飲。及張虔釗等謝宴趨退,孟知祥強起入內,手足都不便運動,成了一個瘋癱症。延至新秋一命告終。
據說孟知祥據蜀稱尊才過六個月,當時就有一位僧人自號醋頭,手攜一燈隨走隨呼道:“不得燈,得燈便倒!”
蜀人都認為僧人是傻子,及孟知祥去世,才知“燈”字借喻登極。
又相傳孟知祥入蜀時,見蜀地艱險堅固,便有割據的想法。他抵達成都後,夜宿於郊外。有一人推著小車經過,車上的東西都用袋子裝著。孟知祥看到後便問:“你這車子能裝多少袋?”那人回答道:“最多能裝兩袋。”孟知祥聽後很不高興。後來後蜀果然二代而亡。後人有詩詠道:
兩川竊據即稱尊,
風日陰霾蜀道昏。
半載甫經燈便倒,
才知釋子不虛言。
孟知祥遺詔立仁讚為太子,承襲帝位。孟仁讚改名孟昶,年才十六,暫不改元。尊孟知祥為高祖,生母李氏為皇太後。
卻說李從厚年方二十,美貌英俊風流倜儻,後宮之女皆獻媚取寵,不想這李從厚卻獨戀太妃花見羞。花見羞年長李從厚四歲,李從厚不稱庶母反而呼之為姐,故作調戲。
這一晚李從厚夜入皇太妃寢宮,偏巧馮道、馮贇、藥彥稠三人連夜趕至後宮急奏。李從厚見此三人責道:“爾等深夜進入後宮何乾?”
馮贇答:“臣等有事急奏,鳳翔急報潞王李從珂連日囤積糧草封閉要道,恐有造反之意,臣等請旨討伐潞王。”
李從厚怒道:“爾等皆要討伐潞王,安重誨當日告反之時,為何袖手旁觀不發一言?”
藥彥稠道:“安重誨早就斷言潞王有養子奪嫡之心,不過當時反情未現,隻是猜測而已。”
李從厚問道:“藥將軍既知養子奪嫡,因何殺那安重誨?”
“為臣也是身不由己……”藥彥稠辯解道。
“住口!”李從厚怒道:“若不是看汝三人乃是先帝舊臣,定論驚駕之罪。”話音未落,隻聽寢房裡有人問道:“何人在外驚擾?”李從厚礙於體麵,隻得施禮說道:“兒臣特來給母後請安。”馮道、馮贇、藥彥稠一見隻好離去。李從厚人前稱花見羞母後,人後肯定還是叫姐!不要問我怎麼知道,想當然耳。
潞王李從珂是唐明宗的養子,自幼隨父征戰,在後唐滅後梁之戰中屢立戰功,官至鳳翔節度使。河東節度使石敬瑭是明宗的女婿,也是戰功卓著,深得軍心。二人的官位、聲望皆在朱弘昭、馮贇之上,因而深受忌憚。當時李從珂的長子李重吉擔任禁軍控鶴都指揮使,女兒李惠明在洛陽出家(法號幼澄)。朱弘昭將李重吉外放到亳州任團練使,削去其禁軍軍職,又將李惠明召入禁中,實際上是作為人質。李從珂見兒子外調、女兒內召,知道朝廷對自己有猜忌之意,心中疑懼不安
應順元年(934年)二月,李從厚聽從朱弘昭、馮贇的建議,通過樞密院調令對鳳翔、河東、成德、天雄四鎮節度使進行易地調動,並派使臣監送。其中,李從珂被調離鳳翔,改鎮河東。李從厚本想借此削弱四鎮實力,但因未按朝廷規製下達製詔,引起各節度使的極大不滿。
應順元年三月,李從厚信臣趙處願往鳳翔府傳旨。李從珂接到聖旨說道:“聖上有詔不敢耽擱,隻是所部兵馬尚未打點,待我傳令後即刻北上。”趙處願大喜,二人品茶暢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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