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人的是我爸唐大喜。
他一向就這樣,在我奶奶麵前憨厚聽話,可一看自己老婆孩子,就來了能耐。
他成天掛在嘴邊,說我媽沒給他生出兒子,村裡人瞧不起他。其實村裡人也沒誰真的因為他沒兒子瞧不起他,村裡沒有兒子的也都過的好好的。
還不就是我那陰損的奶奶,整天在我爸耳朵邊上念經,把他那本就不聰明的榆木腦袋都給洗空了,可不就是灌輸啥就是啥。
我還沒進門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裡麵咋回事。
我怕我那虎爹,再對我媽動手。
可沒想到的是,這時候,我奶卻抽邪風的出來拉架。
“大喜,你乾啥呢?大白天的打媳婦兒,不嫌丟人嗎?”
“媽,她對您不孝順,就這樣的,我不打一頓還不上房揭瓦了!”
“你把她打壞了,誰收拾秋兒?你家那幾畝地是扒完了,我跟你弟弟這邊的地,可還有一半沒收呢!”
噗……
我差點嘔出來。
就說老東西不可能安好心,說白了就是害怕我媽這個大勞力傷了,沒人給她們做苦工。
不過讓我驚喜的是,我媽這次不似以往的逆來順受,麵對我奶奶的的欺壓,態度上也是相當的強硬。
“唐大喜,你打我也沒用!我自己的地收完了,其他人的,我幫忙是人情,不幫是本分,誰也挑不出毛病!”
“你……你說啥?你當兒媳婦的給老人乾點活兒,還叫屈了?”
“要是隻給老人乾活我也就認了,可唐大喜,我還有你,包括女兒們年年給你弟弟家扛活,你瞎嗎?你看不見嗎?老二家四個大勞力,多少苞米收不回來,二喜兩口子還有她家那兒子兒媳婦,懶得跟豬一樣,播種不下地,除草不下地,秋收也不想管,可到了賣苞米的時候,一個個看到錢,比蚊子看到血還親……”
我媽這話說的沒毛病,一個字都不誇張。
多少年了,我奶奶還有二叔一家,被我虎爹慣出來的臭毛病。
播種是我家,鏟地除草是我家,割苞米杆子扒苞米還是我家,隻是到了賣糧食的時候,連我家那份也要被拿走。
美其名曰借,可借了二十多年,就從來沒還過。
這家裡一年一年,要不是靠著我媽出去幫工掙錢,日常吃喝都快出問題了。
可就是這些血淋淋的事實,擺在我虎爹麵前,他就跟個睜眼瞎子一樣一樣的。
咣……
他摔了手裡的苞米棒子,瞪著我媽大吼大叫。
“你還不平衡了?你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就都是你錯……”
繞到最後,又繞回這。
我媽被氣壞了,一個苞米棒子朝虎爹扔過去。
咣當一聲,苞米粒子崩了一地。
其實也沒打到我爸,可當著我奶的麵,我媽的反擊,讓他沒麵子了。